第八十二章 夠用為主

  「您也知道我妻子是金屬材料專家，我帶著她一起下部隊，就是想讓她聽取一下我們部隊，對我們現在使用的各種武器裝備用鋼有什麼意見，以及檢查一下戰損火炮的損壞的原因，以方便我們在選材方面進行改進。」

  「一號，您知道我是學物理的，並不是學冶金專業的。在沒有到東北工作，沒有接觸到正規軍工製造業的時候，我對製造武器所使用鋼材沒有什麼概念。以為所有的鋼材都是一樣的，其中沒有任何的區別。在大學的時候是沒有接觸過，到了冀中軍區則沒有條件接觸。」

  「直到來到了北滿根據地，真正接觸到了槍械和武器的生產。我才知道製造火車軌道的鋼鐵，與生產武器的鋼鐵原來是兩碼回事。製造槍炮的鋼材，與普通的鋼材是根本不同的兩種鋼。」

  「這段時間雖說過於忙碌了一些，但是卻是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對軍工產業，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也掌握了很多之前沒有接觸過的知識。只是了解的東西越多，越發現自己之前的那點知識越不夠用。」

  「這次會戰之前您也曾經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我們的軍工即將面臨一個大發展的階段。部隊的規模，也要不斷的擴大。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形成我們自己的現代化的國防工業產業。」

  「我就一直在想，我們不能總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走，將所有的原材料來源寄托在別人身上。眼下我們的鋼廠即將完成建設，距離投產的時間已經不遠，那麼我們就必須得掌握自己的軍工用鋼的生產與製造能力。」

  「我妻子是金屬材料專家，這次我下部隊之所以帶她去。就是想要實地檢查和分析一些戰損的武器，除了戰場上不可抗拒的原因之外。是不是還有金屬材料方面，以及製造工藝上缺陷的原因。」

  「尤其是槍炮膛線磨損過快、槍枝鋼部件生鏽、火炮大架結構強度等一些涉及到金屬方面的東西，我需要她這個專家幫忙。只有詳細的掌握了這方面的第一手資料，我們將來在生產自己的軍用鋼鐵的時候，才不會或是少走一些彎路。」

  熊大縝的這番解釋，雖說並不是讓楊震很滿意，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再說什麼了。人家的出發點是為了工作，自己總不能無限的上綱上線吧。只是讓楊震表揚這個傢伙，他又實在是有些不情願。

  倒不是楊震吝嗇一個表揚，只是這個傢伙屬於給他點陽光就燦爛的人。這次他帶老婆下去蹲點，這個原因肯定是有一部分。但是如果說都是為了工作，楊震打死都不信。他熊大縝當別人真的那麼好糊弄啊？

  要是真的都是為了工作，這小子中間連司機都沒有帶，就帶著開著自己那輛日制日產七零配車，帶著老婆跑去五大連池呆了兩天做什麼？那裡除了一個軍區為重傷員和專家修建的療養院之外，沒有任何的駐軍。

  最近的一個秘密武器試驗場，還在東邊二百公里的小興安嶺深山之中？他跑到哪裡去，總不該是專門為了試驗他所謂的武器吧。這小子帶著老婆，跑到那個後世著名的旅遊度假勝地幹嘛去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的出來。

  只是看著這個傢伙的一臉誠懇和嚴肅，楊震又不能話說的太重。書生嗎，自尊心都強的很。別看這個傢伙和自己嘻嘻哈哈，可是一頭桀驁不馴的野馬。這個人能力是很強，但是這個性格也實在有些？考慮到這個傢伙所謂的自尊，楊震搖了搖頭，還是表揚了他幾句。

  想了一下楊震對著熊大縝道：「你能想到這些，我真的很高興。事情想在前邊，多想一些困難，對我們的發展有好處的。你是主管全軍武器裝備研製與發展的，只有將事情想在前邊，才能真正的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不過看著這個傢伙聽到自己表揚之後，臉上略帶著一絲得意的表情，楊震口中的話風一轉，直接讓熊大縝臉上的那一絲得意消失的無影無蹤：「狗肚子裡面，裝不了二兩香油。有點好東西，馬上就獻寶似的要拿出來。」

  「你認為按照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些好東西馬上就拿出來合適嗎？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武器方面還是以夠用為主，還遠沒有任何的資格去浪費。太過於張揚，你還怎麼去和那兩個財主要東西。再說了你新的拿出來，性能上差很多的舊裝備還有利用價值嗎？

  「眼光不要就盯著眼前，要看的長遠一些。好東西有時候藏著、掖著一些，不是什麼壞處。別忘了就在我們的身邊，還有一頭甚至比日本人還要貪婪，時刻都在盯著我們，什麼好東西都要上來撈一把的餓熊。」

  「眼下對付日軍的輕型轟炸機，雙二十三毫米高炮和雙三七毫米高炮，以及十四毫米高射機槍組成的組合，已經足夠承擔我們野戰防空所需了。沒有必要現在就將新式高炮，投入量產和使用。」

  「你現在要做的是做好技術儲備，至於什麼時候生產，在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不是時候。至於兩種日式火炮的逆向測繪仿製，九一式一零五榴彈炮停下來，就不要在繼續下去了。」

  「九二式一零五加農炮要加快進度，利用這幾個蘇聯火炮專家在我們這裡工作的難得機會，抓緊時間搞出來。另外，除了九四式山炮和這款一零五加農炮之外，所有日式火炮的仿製工作，全部都停下來。」

  「你現在要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引進的這兩種蘇制火炮上。但是九二式一零五加農炮的仿製工作，也不能放鬆。裝備部這段精力，除了對戰損火炮進行維修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生產彈藥，尤其是炮彈。」

  「會後，你和張鎮華你們兩個研究一下。對各部隊現有編制的火炮，進行一下調整。其中口徑數量少、已經無保留價值，以及已經明顯落後的火炮，該淘汰的全部淘汰，所有涉及到的炮彈全部停產。我們沒有那麼多的資源，浪費在這些數量少，已經沒有生產價值的火炮上。」

  「這個調整的方案，一個星期之後我要看到報告，以及你們的替代的辦法。你前一階段不是下部隊蹲點去了嗎？那麼現在基層部隊對我們的火力配置情況意見，以及改進的報告呢？你這都已經回來四五天了，我怎麼還沒有看到？」

  「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之後我還沒有看到這份報告，熊大縝你自己掂量著辦。你帶著老婆利用空閒時間，開著公車去遊山玩水，我可以當做沒有看到。但是你小子要是耽誤了工作，我扒了你的皮。」

  「你去五大連池的這兩天汽油費，下個月從你的津貼裡面扣除。我知道你和張鎮華私下是鐵哥們，但是你們兩個別當我說說就算了。張鎮華要是不好意思扣，我就直接扣他的津貼費。」

  「還有，軍區已經與蘇聯方面簽訂了協議。蘇聯方面，將會從德軍戰俘之中挑選一批技術人員，尤其是裝甲兵、炮兵以及工程機械等各個方面的技術人員。你一是要做好接收的工作，二是要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利用這批德國戰俘。」

  「你不是抱怨你的軍工生產，總是缺乏一些合格的，有經驗的技術人員嗎？軍區目前從國內解決不了，我從國外給你搞來一批專業人員。你要組織人員，好好的向他們學習。我只和你說一個要求，那就是將他們腦袋裡面的東西，有多少給我榨出來多少。」

  「你老兄也是清華畢業的，雖說沒有留過洋、鍍鍍金，混個洋文憑回來，但是眼界還是很開闊的。對於德國的軍工質量和機械製造能力，你應該比我清楚。怎麼樣最大限度的用好，用足這批德國技術人員，你要好好的考慮一下。」

  「這批人員的數量開始不會太多，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後，隨著蘇德戰場上的戰局變化，數量會越來越多。你與東北局重工業部、軍工部，你的那些師兄弟們好好合計一下，這批人員該怎麼分配。」

  楊震這一番連拉帶打，將熊大縝給訓了一個灰頭土臉。尷尬的坐在那裡，手都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好。看著這個傢伙尷尬的臉色，楊震也沒有搭理他。這個本就性格上很張揚的傢伙，這段時間表現的太過了。再不敲打、敲打他，這個傢伙的尾巴還不得翹上天去？

  該交待已經交待完之後，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也不給熊大縝討論的機會，楊震直接手一揮的散會。明天還要準備與美英談判的他，可不想給聽到這番話之後，面色尷尬之極，聽到有大量的德國戰俘即將到來，卻又雙眼閃閃發光的熊大縝太多和自己墨跡的時間。

  回到自己辦公室，楊震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將心思轉到了明天的談判之中。隨著外出「考察」的那些美英軍官已經返回，楊震感覺到徹底掀開謎底的時候，應該已經到了。如果明天霍普金斯先與自己談判，恐怕那個方案將會是美國方面的最終答覆。

  但美國人的這個可能的最終答覆，究竟能不能滿足抗聯的需要，楊震此刻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尤其是在眼下，美國人的重點還在英國人和蘇聯人身上，以及還有重慶方面的情況之下，分到自己這裡的究竟會有多少？

  儘管自己爭取美援的重點，並未放在除了飛機之外的裝備上。但楊震心中很清楚，出於某些政治上的原因，自己想要的那些東西中的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將會是最難爭取的。

  這些東西在美國人的眼中，是他們能不能左右中國內政的一個重要控制手段。但這些東西相對於裝備來說，卻又是自己最想得到的。自己的那些談話，究竟有沒有說動霍普金斯，楊震心中可沒有半點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