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歡而散

  英軍的代表團，由這樣一個人物帶隊，楊震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很大。面對著一個平庸的人，與面對著一個有著戰略眼光，並相當善于思考的人，這其中的差別幾乎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楊震不怕史迪威少將的咆哮與挑刺，更不怕其他英軍將領的心高氣傲。對於他來說，那些英軍將領越傲，越不願意接受抗聯的經驗對於他來說越有利。但是韋維爾臨別時候那別具深意的笑容，卻是讓他很不舒服。

  總覺得這個老頭的眼神，雖說看起來笑的表面上是很慈祥。但是那眼光，卻是猶如一把利劍一樣，可以看透人的內心。正是這個眼光，讓楊震壓力很大。總感覺這個英國老頭，什麼都能看透一樣。

  看著美英代表團匆匆離去的背影，楊震搖了搖頭苦笑不已。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麼了。以前那些並不多，但總算還有的圓滑，在面對這位美國陸軍少將的時候，幾乎全部都不翼而飛。

  有些話說完，楊震自己都感覺有些過頭了。後面的話除了有意識的氣人之外，更多的他不想給這位美國少將太多的思考時間。楊震要做的，就是徹底的打亂他的思緒，讓他沒有心思總是這麼糾纏自己。

  其實楊震不知道，他之所以面對這位美國陸軍少將時候火氣這麼沖，說話如此刻薄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之前對蘇艱難的談判，蘇聯人的貪婪和極端自私自利的態度，本就讓積累了相當的火氣。

  在加上稍早美英蘇三國研究對抗聯援助時候，將抗聯這個當事人排除在外，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變相的侮辱。當然此次美英代表團突然的造訪，表現出來對抗聯的不信任，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所有的情緒都累積到了一起，再加上對這位美國少將原本印象就不佳，以及他除了一開始的出言不遜之外，一而再的挑釁。讓楊震心中始終在憋著一股子勁，最終在他身上爆發出來。

  其實也活該這位史迪威少將倒霉，正好在這個時候送到他的槍口上。如果不是這個美國老頭，上來就是擺出一副不信任的姿態，變相加深了楊震心中一直強行壓制的那股子怒意，並徹底的激化出來。

  楊震其實無論對他的印象在不好，也不會主動的去挑事。畢竟遠來是客，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就算為了給美英代表團一些面子的問題，他也不能如此的無禮。這段時間他壓抑的太多了，所以才換了這個方式發泄出來。除此之外，有沒有別的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待送走美英軍事代表團之後，特地留下來沒有跟著回去的皮爾遜，看著楊震苦笑道：「楊，我們這次來不是來吵架的。就算史迪威少將的某些話有些不禮貌，但他畢竟是美國陸軍少將。你這樣做是很不合適的，也會讓我很為難的。」

  「你要知道，他很受總統閣下信任的。在對華軍事政策上，擔任多年駐華武官的他，還是很有發言權的。你得罪了他，雖然不能真正的影響到白宮既定政策。但是他如果在白宮施加一些不好的影響，對你們終歸還是相當不利的。」

  「楊，作為老朋友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對於史迪威將軍你至少也要在表面上，表現出來一些尊敬。雖然你是中將，他只不過是一名少將。但是至少年紀上，他的年齡做你的父親也綽綽有餘了。哪怕是作為一名晚輩對長輩來說，你今天的這個態度也有些過分了。」

  對於皮爾遜的勸說，楊震卻是搖了搖頭道：「皮爾遜，對於你這番出自真正老朋友關懷的勸說和提醒，我可以謝謝你。我也可以忍受他對我的不信任，甚至哪怕是某些侮辱。但是我絕對無法接受，他對我的部隊那種輕視，污衊他們以鮮血和生命取得的榮譽。」

  「皮爾遜，你也是軍人，對於軍人的榮譽，我想你一樣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如果我們今天換一個位置，是我在指責或是蔑視你們美國軍隊，作為同樣以自己為美國軍人而自豪的你，能夠接受得了嗎？」

  「如果我們打了敗仗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是我們至少到今天還是勝利者。我們這支軍隊的確歷史不長，別說與西方其他的列強相比，就是與我們國內的某些派系相比，都很年輕和短暫。」

  「但是我們身上所有的榮譽，都是經過浴血奮戰，從比我們強大無數倍的敵人那裡換來的。我們能走到今天，不是敵人的恩賜，而是我們付出無數的生命和鮮血從敵人手中奪回來的。」

  「我個人的榮辱，可以置之度外。但是我們這支軍隊以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榮譽，不是某一個人能夠隨便糟蹋和隨意指責的，哪怕這個人是美國陸軍將軍也不行。因為我身上的軍人那種與生俱來的榮譽感，無法讓我接受他的這種無端的指責和污衊。」

  「皮爾遜，我今天在這裡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無論我們的對手或是我們的盟友，還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要懷疑我們捍衛自身榮譽的決心。我們不是滿清的那些八旗兵，更不是朝秦慕楚的那些軍閥部隊。我們是一支有著鋼鐵一樣意志，為了維護自身的尊嚴，敢於迎接任何挑戰的軍隊。」

  楊震這番慷鏘有力的話音落下，皮爾遜那邊卻是久久的無語。作為一名軍人，儘管長期在情報系統工作。但是他身上那股子軍人與生俱來的榮譽感，同樣並不比任何一個人稍差。史迪威少將今天的言行，的確有些相當的過分。換了自己，恐怕反應的會更加強烈。

  看著一臉茫然的皮爾遜，楊震讓袁芷若沖了幾杯咖啡拿過來，自己抿了一口之後，猶豫了一下之後道：「皮爾遜，給我們的裝備和物資份額定下來了吧？你們三國在莫斯科的分帳會議，不會不研究我們的事情吧。」

  拿著咖啡不知道再想著什麼的皮爾遜，聽到楊震的問話，沒有經過仔細考慮，直接順口道：「也不算最後定下來了，只是一個大致的數目。至於詳細的還要看你們的需要，再做決定。」

  明顯有漫不經心，沒有留意到楊震借著自己走神的機會，從自己口中套情報。隨口給了一個楊震答覆，馬上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的皮爾遜，立即瞪大眼睛道：「楊，作為老朋友，你這件事情做的很不地道。你在給我下套，從我口中騙取情報。你知道這些事情，我絕對不應該說的。」

  對於皮爾遜的指責，楊震抿了一口咖啡道：「皮爾遜，作為老朋友你地道嗎？你親口告訴我回國去探親接老婆，但卻是跑到莫斯科看風景去了。你別告訴我，你這趟去莫斯科不是參與談判，而是去泡妞去了。」

  「你小子自打來到我們這裡，就與你們觀察團的那個嬌小玲瓏的上等兵打字員，眉來眼去上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相信以你小子這個高富帥身份，在加上你老兄的手腕，恐怕早就被你弄上床了吧。」

  「以你小子的體格，有了這麼一個美人陪著，是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人高馬大的俄國女人。因為你當不了種馬，最多也就是有限的小花心而已。你小子的背景和身份，也不會允許你到那裡去勾三搭四的。」

  楊震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裡面是調侃的語氣，但是這臉上的表情卻是很嚴肅。而對於楊震對自己私生活很了解的皮爾遜，卻是對他的調侃渾不在意，也沒有半點的尷尬，反倒是有一股子為自己泡妞的手段，而洋洋得意。

  他是搞軍事情報出身的，有些事情他看的透的很。雖說身邊都是地道的美國人，但是為自己服務的人，都是抗聯派出來的。駐地周邊的秘密便衣警衛，也都是抗聯的人。要是連自己與那個打字員的那點風流的事情都查不來，他們那裡還會有今天，早就被日軍一鍋端了。

  也正是有了這個原因，他才對楊震知道自己那點風流韻事毫不在意。這個傢伙在楊震面前從來沒有將自己當做外人，更沒有因為楊震是所謂的共產主義分子，而有什麼忌諱。這個傢伙抿了一口咖啡道：「楊，你那種清教徒的生活我過不了。」

  「男人嗎，有那方面的需要是正常的。我遠離本土，遠離我的家人來到這冰天雪地的滿洲工作。在這裡除了一些書籍，幾乎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楊，你要知道你們這裡既沒有美國電影，也沒有舞會，甚至連一個舞廳都沒有。」

  「如果在沒有女人，那這裡的生活將是極其難以忍受的，我無法度過一個個的孤獨夜晚。要知道，我可不是羅德里格斯那個古板的傢伙。重慶那裡，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天氣和日本人沒完沒了的轟炸。而你們這裡，卻是無聊、枯燥與寂寞。」

  對於這個傢伙明顯有些轉移話題的解釋，楊震搖了搖頭道：「皮爾遜，你只要不禍害我們中國女人，你願意和幾個美國女人睡覺都和我們沒有關係。就算你被你老婆堵在被窩裡面，家裡打的頭破血流，我也只當做看風景。麻煩你老兄要發情，回你的莫斯科或是紐約去。」

  「我現在只想問問你，你們這三家背著我們究竟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皮爾遜，這畢竟是關係到我們的未來，關係到我們能否與整個日本侵華軍隊進行決戰的實力。而且關於此次談判的議程，我們心裡也得有一個準數不是？」

  「最關鍵的是，我們可以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尤其是某些方面特殊的要求，比如在軍工設備上，我們可不可以提出一些要求來。或是我們能不能向你們要求，轉讓一些武器生產技術。我用不到你明說，但是我需要的是一個大致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