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刻薄對尖酸

  但是楊震過於年輕的年齡，依舊讓他有些不信任眼前的這個傢伙，是靠著自己真實的本領一點點的打出這片天地的。自辛亥革命以來，他在中國這麼多年的經歷，讓他直覺和固執的認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是屬於官二代那種情況。

  或是只是一個別人擺在檯面上的操線木偶而已，真正指揮作戰的是另有其人。因為他的年齡註定了他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將軍，眼前的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的讓人不敢相信。而自己在他的這個年齡，還不過只是一名上尉而已。

  這位老兄還當真的不客氣，在上來便對楊震的身份表現出質疑之後，又質疑楊震為何在他認為還有能力繼續進攻的情況之下，終止此次進攻，沒有向關東軍在滿洲的腹心之地南滿發起進攻，甚至直接給楊震扣了一頂保存實力的大帽子。

  對於這位老兄有些尖酸刻薄的提問，楊震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到會議室內早在他們開始商談之前，就已經掛好的一張表示了此次會戰各個時期進展的作戰地圖前，拿起指揮棒後才道：「約瑟夫.史迪威少將，我想我的經歷早就已經被擺在白宮的辦公桌上。」

  「同樣我的老朋友，皮爾遜上校也會將我的情況，不止一次的詳細向白宮匯報過。至於我是不是像中國某些人那樣，究竟是靠著戰績做到這個位置上的，還是靠著父萌才有今天的，我想白宮應該很清楚。」

  「如果閣下堅持認為我這個中將的身份，有些可疑的話。那麼我只能向您說一下很抱歉，我的父親只是原來只是一個小商人，現在更是一個小學教師而已。他所能為我做的一切，也只是在戰前供我讀書，教會我一些做人應該懂得的道理而已。」

  「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有那麼一個老子。如果我真的有的話，我絕對不會手握幾十萬重兵，而一槍不發的就將大片國土拱手於人的，任幾千萬的骨肉同胞在侵略者的鐵蹄之下被蹂躪。」

  在同樣用有些刻薄的話，回敬了這位美國少將尖酸的疑問之後，楊震用手中的指揮棒，指了指面前的地圖，介紹了一下此次會戰的大致經過之後才答道：「至於此次會戰我們為何會在戰場上整體有利的情況之下，終止此次會戰。」

  「我想只要具備基本作戰常識，有過大兵團指揮作戰經歷，而不是單純的理論上專家的人，在聽過我的簡單介紹，以及看過這張地圖之後就都會明白。當然如果有那位看不懂的話，我也可以詳細的再重新的介紹一下。」

  「這張地圖上，已經表明了我軍在會戰結束時候，各部的具體位置，以及日軍各個師團所在的位置情況。我想以在座諸位都是高級軍官，這張地圖上表明的含義，不用我再過多的解釋了吧。」

  「如果我們持續進攻，我們在西滿的攻擊部隊將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在這張地圖上已經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一旦我們繼續發起攻擊，那麼補給線過長，而且久戰之後過度疲勞的我軍，恐怕非但無法再取得進展，自己反倒有被切斷、合圍在西滿。」

  「話誰都會說，就算我一天戰場沒有上過，但是只要我懂得一些軍事。對著作戰地圖，一樣可以說的條條是道。但是理論不是現實，你們也不是我們。就算理論再高，但一天戰場都沒有上過就不可能真正懂得怎麼去作戰。」

  楊震之前同樣尖酸的回答，以及這段話最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清楚的聽的出其中的某一句話，是諷刺某一位老兄沒有大兵團作戰指揮經驗，可以說相當刻薄的話，讓這位美國陸軍少將臉色當即便漲的通紅。

  這位從來沒有在戰場上做過戰的美國少將，很清楚楊震這番話裡面所指的，很榮幸的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夠得上這個資格。如果他不懂得中文還好一些，臨時客串翻譯的皮爾遜還可以轉圜一下。但是偏偏這位老兄卻是相當的精通中文。

  而楊震最後面的這番話說出來，在場其他所有人，包括抗聯參與談判的人卻是不由得面面相窺。他們明顯沒有預料到，眼前的這位年輕的統帥，與這位美國陸軍少將明顯的不對付，最起碼也是相互看不順眼。

  這談判剛一開始，還沒有涉及到具體的問題就掐了起來。雖說沒有公開化，但是在座的都是什麼人？包括那些英國人在內，那個不是人精子。這話語裡面的明槍暗箭，大家都能聽得懂。這才開始就掐成這個樣子，後面會吵成什麼樣子，誰也不敢保證。

  儘管這場嘴巴上的戰爭，是那位美國少將首先挑起來的。但是包括英國那幾位將軍在內，都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出來，這個年輕卻又牙尖嘴利，即便是在嘴巴頭子上也寸步不讓的傢伙恐怕不好對付。

  而政委則在一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看著楊震搖頭不語。很明顯，對楊震這番以刻薄對尖酸的回答，很是有些不滿意。大家坐在這裡是談判來的，而不是來吵架的。就算人家說話尖酸了一些，可你也不能逮到機會，朝著人家的臉上猛抽吧。

  相對於有些不滿意的老帥，早就已經通過翻譯了解了兩個人之間對話的英軍代表團團長韋維爾上將，卻是看著就坐在他的身邊，此時臉色漲的通紅的史迪威。皺了皺眉頭趕緊的岔開了關於楊震年齡上的話題引起的這場不愉快，在那位史迪威少將發飆之前，快速將話題轉回了戰場上。

  他走到楊震身邊的大幅作戰地圖前，在身邊翻譯的協助之下仔細看了一下地圖上的態勢後道：「楊將軍，你既然是一名高級指揮官，那麼你應該清楚在戰場上很多發生的事情，在地圖上是無法完全表現出來的。」

  「首先從地圖上你們在結束此次會戰時候，與日本軍隊之間的態勢上，是看不出來你們已經喪失了持續進攻的能力。的確在此次會戰結束之前，日本軍隊在南滿以及中長鐵路沿線集結的密度已經相當的高。對你們後續進攻的發起，形成了相當大的壓力。」

  「但是你們分別已經挺進到林西與通遼地區，並有著大量騎兵和摩托化步兵配合的兩個裝甲旅，完全可以對南滿西部地區，尤其是林西正面的兩個日軍師團，實施一次鉗形的攻勢，將其徹底的殲滅在你們林西戰場的正面。」

  「同時以一部兵力直插南滿腹地，切斷奉天到新京的中長鐵路，徹底的打亂關東軍在南滿的部署。你們不一定要攻占某一個地方，或是殲滅多少敵軍。只要組織一支機動部隊，打亂敵軍的部署便可以為林西戰場創造機會。而在解決了林西戰場之地後，你們真正的戰機將到來。」

  「要知道當時的新京已經在你們的半包圍之下，同時你們已經越過新圖鐵路，並正在威脅南滿東部山區。你們在西線的一個師，則已經穿插到了中長鐵路以西，距離四平已經近在咫尺的地方。」

  「而穿插到通遼身後的那個日軍師團，從他周邊你們部隊的兵力數量來看，對你們西線的縱深，已經形成不了任何的威脅。如果你們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將其合圍起來。實際上在戰役結束的時候，四平以北的關東軍幾個師團，已經在你們半包圍的態勢之下。」

  「而你們在新京戰場已經投入重兵的情況之下，新京周邊的日軍根本就無力顧及到其他的方向，根本就無法威脅到你們已經形成的這種半合圍的。整個戰場上的態勢，可謂是環環相扣。南滿的日軍即便是打破你們一環的威脅，但是卻隨即面臨另外一個威脅。」

  「作為一名英國陸軍上將我不得不承認，這場戰役到結束之前，從策劃到實施，無一不是經典之作。首先你們這種大範圍的穿插、迂迴包抄，正面強攻，與側翼迂迴的戰術，就是相當的經典。能把步兵運用到這個地步，我想作為這場戰役的真正指揮者，你應該是驕傲的。」

  「至少到你們結束攻勢之前，你們的這場戰役打的還是相當不錯的。但是我不清楚你們為何在這種有利的態勢之下，停止了你們的攻勢。你們部署在通遼和林西戰場還有兩個裝甲旅和大量的騎兵部隊，這是兩支機動能力極強的部隊。但很遺憾，你們並沒有對他們進行有效的運用。」

  「的確你們在西線的兵力如果繼續南下，很有可能因為與其他方向兵力間距過長，而被日軍分割。但是如果轉向東南方向，在你們已經奪取通遼，兩支部隊實際上已經靠攏的情況之至少先消滅掉林西正面兩個日軍師團，應該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而按照你們在林西戰場上的兵力來看，即便是在完成當面作戰之後主力轉向東南。但是你們在林西一線，也可以留下足夠的兵力防禦你們的側翼。從地圖上的地形來看，那裡的地形也有助於你們防禦熱河以及中國內地的日軍。」

  「不過無論一張地圖標示的再詳細，能展現的只是戰場上的態勢。而你作為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應該清楚的知道一場戰役的勝利與否，一張標示了態勢的地圖說明不了什麼，還有很多東西是地圖上標示不出來的。」

  「無論是我們，還是史迪威少將都需要清楚的知道，你們在這麼有利的整體態勢之下，終止會戰的原因是什麼。而這一點，對我們對於你們軍隊的戰鬥力和指揮官的意圖、意志的評價，相當的重要。」

  「而且我們的判斷，是直接關係到未來你的盟友，今後對你們的援助問題。因為我們不能將盟國的裝備，送給一支在戰場上刻意保持自己實力，而不是全力投入戰爭的軍隊。所以我希望你能對史迪威少將的疑問，詳細的回答，並拿出一個說服我們相信你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