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因果關係

  儘管王光宇也知道在日軍已經開始撤退的情況之下，戰機可謂是相當的難得。一旦行動遲緩，將會一無所獲。而這種情況，按照自己對楊繼財的性格來說，他根本無法接受。但是這種在他看來草率的，甚至有些孤注一擲的擅自行動卻也是他反對的。

  作為整個林西戰場的最高軍事指揮員，王光宇要考慮的整個戰局，包括某一方向戰局變化對全局的影響。楊繼財的要求，他不是不考慮，但是他要下決定必須要慎重，任何的草率行事，都會牽扯到整個戰局的發展。

  這就是戰略方向的指揮員，與戰術方向的指揮員考慮問題之間的差別。而且在王光宇看來，即便抗聯施展了大規模的無線電壓制，但是第七師團主力已經損失的情況，是隱瞞不了多長時間的。

  即便這分兵之後不過一千多人的日軍跑出去，也不會給下一步的戰局造成致命的影響。但就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眼下對於整個林西戰場的重要性來說。如果一旦這個方向現在有失，那就不是全殲這幾千日軍能夠彌補的了。

  在聽完楊繼財的詳細匯報，王光宇心中的不滿並未徹底的消退。只不過他並未發火，而是告訴楊繼財原有設伏部隊，鑑於第七師團主力已經被其打垮，已經無力再繼續向西攻擊前進，繼續設伏已經毫無意義。

  縱隊已經下達了向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全線出擊的命令。原來在海哈爾河北岸，以及坤都以北設伏的機械化、騎兵部隊，在一個小時之前已經全線出擊。正在向巴拉奇如德方向，強行穿插迂迴。

  同時以一團的主力配屬重迫擊炮連、二十三高炮、蘇制七十六點二毫米野炮各一個連，也以摩托化開進的方式，正在沿著公路向敖漢營子方向強行軍。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來看，最遲一個小時之內會趕到。

  王光宇命令楊繼財統一指揮趕到的所有主力部隊，對巴拉奇正面的日軍合圍之後，集中兵力務必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的日軍全殲，保證總部以及縱隊的下一步作戰計劃不受任何的影響。

  聽到王光宇這個自己期待已久的答覆，楊繼財卻顯得很平靜。在猶豫了一下後道：「司令員，我部已經完成對巴拉奇如德正面日軍的分割，並採取了部分手段，已經全殲其中一部對其另外一部也已經完成合圍，正在進行最後的圍殲。」

  「現在從目前戰局來看在巴拉奇如德正面，包括敖漢營子正面，已經遠遠不需要如此多的部隊。現在的實際情況是除了敖漢營子方向，以及巴拉奇如德東南方向還需要部分警戒部隊之外，其餘的方向已經沒有主力插手的需要。」

  「如果我們在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集中如此多的兵力，只能是白白的浪費我們的兵力。我想與其將部分兵力白白的閒置在這裡，還不如集中其中的騎兵與坦克部隊，向翁牛特左旗王爺廟一線強行迂迴，搶占王爺廟切斷林西正面戰場日軍兩個師團的退路。」

  「到時候我們向西北方向攻擊，可以配合林西正面戰場部隊，對日軍實施前後夾擊。如果向東北方向可以直插開魯方向，配合陳翰章司令員在通遼方向的作戰。到時候，我軍便可以將整個西滿戰場的主動權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

  「司令員，眼下第七師團這邊已經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懸念。但是如果這個消息，我們不可能隱瞞太長的時間。一旦阿魯科爾沁旗戰局實情被關東軍得知，勢必要對林西正面戰場部署調整。」

  「這樣一來，我軍極易陷入被動情況。我想是不是我們先下手為強，搶在關東軍了解第七師團目前情況之前，我們搶先動手切斷林西戰場正面兩個日軍師團與後方之間聯繫。集中所有的兵力，利用我軍坦克、火力上的優勢強行分割兩個日軍師團，然後各個圍殲。或是北上，策應開魯作戰。」

  說到這裡，楊繼財沉默了一下後道：「如果我們的兵力不足，我建議您與總部溝通，勸說挺進軍暫時放棄攻占以及穩固熱西地區的原有思路，挺進軍全線北上，接替我軍側後方以及在克什克騰旗境內的防禦，以及保障我軍與後方的交通線。」

  「司令員，其實挺進軍那邊現在的戰鬥除了政治上和象徵上的意義之外，其實已經無太大的必要。挺進軍幾萬兵力被幾千日偽軍牽制在熱西山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浪費。只要我們全殲了此次反擊的日軍主力，那麼整個熱河就是我軍的盤中餐。」

  「熱河是要拿下，但是並不急於一時。所以我建議總部或是縱隊與挺進軍溝通，抽調挺進軍主力儘快的北上，邊整訓邊配合我們作戰。至少接替我軍在後方的警戒，以便我們能集中最大有生力量投入作戰。」

  對於楊繼財在電話裡面，又一次提出集中原來的設伏部隊，包抄林西正面戰場敵軍側後方的建議，王光宇想了想卻還是道：「你的這個建議我會考慮，但是在總部給予答覆之前，一定要保證將巴拉奇如德正面之日軍乾淨徹底的全殲。」

  「記住，是乾淨徹底的全殲。如果無法全殲，哪怕是放跑一個人，我唯你這個攪亂了總部和縱隊整個作戰計劃的傢伙試問。還有一點你小子也給我記住，要是將部隊給我打光了，就算完成任務，我也絕對饒不了你。」

  「調集挺進軍北上參戰的事情，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甚至就連總部，也無法在徵得中央和挺進軍首長同意之前，調動挺進軍北上參戰。你這個想法牽扯方面太大，總部和我，還有挺進軍方面都需要慎重的考慮。」

  「兵貴神速的道理，我比你懂得，一號和三號也很清楚。這一點，總部首長還比不上你？但是下定這個決心，總部首長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在總部給予明確答覆之前，你一定要沉住氣。」

  「我不和你多說了，總之就會一句話，你小子給我挺清楚了。沒有我的命令，你絕對不允許再擅自行動。你的下一步行動，關係到整個西滿的戰局，絕對不能草率行事。如果因為你的擅自行動，影響到整個西滿戰局的發展，你將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放下手中的電話，王光宇沒有管他最後一段話會給那邊的楊繼財帶來什麼感受。看著地圖良久，對著身邊的參謀長孫文玖道：「老夥計，你看現在這個局面我們該怎麼做？總部和縱隊的原來作戰計劃，被這個小子這幾手全部都給攪亂了。」

  「儘管對於這個小子在王德耀擅自出擊之後的表現，我也不能不說上一句，乾的真漂亮。但是現在林西正面的兩個日軍師團，距離達到我們全線反擊的標準還有一定的距離。與後方的距離，遠還沒有達到我們的需要。」

  「這個關鍵的節點上，這小子卻是把我們原本用來釣魚的餌先給吞掉了。現在沒有了誘餌，下一步我們還怎麼按照原有的計劃進行？我們還拿什麼催促正面的這兩個日軍師團加快進攻速度？」

  「第七師團整整一個師團，硬生生的被他在一夜和一個早上給折騰的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現在恐怕除了二十八聯隊的殘部之外，第七師團的剩下的那點兵力，恐怕都在他們面前了。」

  「現在這個傢伙自己搞垮了日軍兩個聯隊，居然還有些不滿足。要我們原來在阿魯科爾沁旗設伏的部隊，向翁牛特左旗強行穿插，包抄林西正面日軍兩個師團的後路。這個小兔崽子變相指揮了邱金堂一把還沒有過癮，現在居然指揮起我來了。」

  「我怎麼之前就沒有看出來，這個小子還有這麼一手本事？不僅將第七師團搞成了一副空架子，剩下的那點殘餘兵力，還能在兵力占據優勢的情況之下，被他分割包了餃子。我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走了狗屎運，還是真的有翻江倒海的能耐？」

  聽到王光宇雖說面上表示出有些不滿，但是語氣之中隱藏不住的欣賞。在聯想到現在還在往回趕路上，平時從不輕易誇人，在返回之前的電話裡面同樣對楊繼財的表現交口稱讚的易建平政委的那番評價。

  孫文久笑了笑道：「司令員，你可是老兵了。你相信在戰場上，單靠運氣能維持一場戰鬥的勝利？還是兵力對比這麼懸殊戰鬥的勝利？其實這個楊繼財能打出這麼一個結果，我倒是並不很意外。」

  「司令員，他之所以能取得眼下的戰果，我認為根子就是受過現代化軍事教育，懂得綜合利用現代化裝備，掌握了現代化的步炮協同作戰的結果。他在軍區教導隊受過嚴格的和系統的現代軍事教育，雖說也是速成教育，但畢竟是受過系統的教育。」

  「而且因為原本的文化底子就極高，再加上後天的努力，使得他接受現代軍事理念的速度遠遠超過我們的那些缺少文化的幹部。他對於步炮協同作戰的掌握，以及現代化火力運用的能力，遠遠的超過沒有受過類似教育的幹部。接受的速度，也要遠遠的快於我們那些工農幹部。」

  「其實他昨晚上到今早上的戰鬥，說穿了就四個字充分利用火力。不過這四個字，看起來簡單，好像人人都會做。但是實際上，這是要建立在對現代炮兵運用，尤其是大規模合成炮群的充分了解和掌握前提之下。」

  「能打出這種戰鬥的人，對於我軍目前裝備的各種火炮的射程、殺傷範圍，各個炮群的火力覆蓋範圍，必須要有一個充分的掌握。沒有這個功底，即便是給他這麼多的火炮，他也不會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