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片空白

  在到楊震身邊工作後，張子雄與小虎子在一起整整呆了一個月。對於接替自己工作的張子雄，小虎子幾乎將自己所有的經驗都原封不動的教給了他。就連自己倔強的脾氣，也一併傳給了張子雄。楊震說一不二的性格，他很是了解的。

  武術世家出身，在葦河參軍的李明博是軍區直屬偵察營的第一批老兵。在調任到楊震身邊工作之前，原來在軍區直屬偵察營擔任連長。是軍區直屬偵察營赫赫有名的戰鬥英雄和訓練尖子。其一身身手，並不比李明瑞差到那裡去。尤其那一手百步穿楊的絕技，就連楊震也只能和他當成一個平手。

  在得知楊震有意將小虎子下放到部隊後，郭邴勛親自找到李明瑞，從已經剛剛完成升級的軍區直屬偵察旅中，特地挑選的他擔任楊震的貼身警衛排長。作為楊震的弟子和鐵桿崇拜者，在得知自己要調任到一號身邊工作後，李明博沒有半分被降級的不滿，反倒是在身邊戰友羨慕的眼光中，當天就趕到了總部報到，並立即投入警衛訓練中。

  李明博在接受警衛訓練的時候，是與張子雄一起進行的。只不過作為抗聯流散人員，尤其是八軍出身的張子雄受到的政審時間比他長了很多。如果不是楊震堅持，認識他的總指揮力保，東北局還真的不會同意由他擔任楊震的警衛員。

  張子雄的身手雖然遠遠的滿足了警衛工作的需要。但是擔任警衛員，尤其是高級指揮員的警衛員。最重要的除了身手之外，是忠誠與可靠。作為抗聯流散人員，又是土匪世家出身的張子雄，因為這個原因很是入不了東北局一些領導的眼。

  但這並不妨礙作為張子雄直屬上級的李明博對他的喜愛。而對於李明博來說，對於張子雄這個小自己不過幾歲，卻是有著一手好槍法，擒拿格鬥的本事也不小的年輕人，李明博還是相當喜歡的。當然對於他上來有些倔毛驢脾氣也很清楚。

  作為第一批受訓人員之中，楊震的現在已經不多的親傳弟子，對於楊震說一不二的性格李明博自然是很清楚的。當年在訓練中，楊震一句話就淘汰一幫人的情境，他現在還是記憶猶新。當張子雄不想執行命令的時候，李明博真的有些擔心他會惹楊震生氣。

  對於鬆了一口氣李明博的心思，楊震自然很清楚。只不過對於楊震來說，有些事情他沒有必要去解釋。李明博雖然算得上是自己的徒弟，但只見過自己嚴肅的一面。自己的真正性格，還得再接觸一段時間後才會真正的了解。

  楊震簡單的吃過早飯後，卻並未能按照中央原本為其安排的行程，去位於延安的抗大三分校去講演。到底沒有乘坐那輛嘎斯防彈車，而是只乘坐一輛普通的嘎斯五汽車趕往抗大的路上的楊震，被緊急召回了中央。

  當應招而返的楊震抵達主席的辦公室後，卻發現主席與總司令幾個人都在。見到楊震進來，主席開門見山的直接道：「楊震同志，這次中央臨時改變你的行程，是想問問你對眼下皖南的局勢有什麼看法。」

  聽到主席的話，楊震微微一愣：「主席、各位首長，我在東北，對關內戰場的局勢並不是很了解。尤其是對於皖南的情況，所知甚微。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我對那裡的情況不了解，沒有辦法提出自己的看法。」

  也許是早就料到楊震有此一說，總司令指了指主席辦公室的牆上一幅軍用地圖和桌子上的一堆敵情通報導：「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這張地圖上什麼都標的清清楚楚。那裡的二十幾情況，敵情通報上寫的也很詳細。」

  「楊震同志，這次中央急著改變你原來的行程，將你召回來，就是想讓你提出一個參考意見，以供中央決斷。皖南的形勢很複雜，現在看越拖下去，時機就越朝著於我們不利的方向發展。

  「你雖然久在東北，對皖南的形勢不了解。但實戰經驗豐富，尤其擅長大兵團作戰。中央希望你能夠根據你的經驗，提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意見來。這對於新四軍軍部的安危很重要。」一向和藹的總司令說出中央將他急著召回的原因時，臉上的表情相當的嚴肅。

  看著總司令的表情，楊震微微琢磨了一下後道：「主席、老總，我希望能夠給我半天的時間去研究一下。如果我只簡單的看了一下地圖和敵情通報便下結論，即是對新四軍方面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我們的事業不負責任。」

  楊震的答覆，主席與老總以及在座的幾位首長對視一眼後，微微考慮了一下點頭道：「楊震同志，我們同意你的意見，就給你半天的時間。不過，你不僅要拿出解決問題的意見，還要拿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來。」

  說到這裡，主席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後道：「這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不要以旁觀者的視線。你要以新四軍的一名高級指揮員，不，是以整個新四軍實際指揮者的角度提出來。從現在開始，你要當自己就是新四軍的軍長。」

  「楊震同志，我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皖南的事情能否順利的解決，不僅關係著我們一直在南方堅持了三年艱苦卓絕游擊戰爭的英雄部隊的生死存亡。也關係著我軍一大批優秀幹部能否安全的脫險。還有，聚集在新四軍軍部大批知識分子的安全。」

  主席這番讓楊震將自己當做新四軍最高指揮員的角度提出解決目前皖南困境的方法的話，讓楊震不由的一愣。聯想到中央之前對目前新四軍實際指揮員工作的調整，楊震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感覺到什麼的楊震並沒有直接回答主席的話，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後，上前拿起主席秘書已經幫著摘下來的地圖和敵情通報，向主席和幾位首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返回了自己的臨時住處。

  回到住處，楊震讓李明博關上自己窯洞的門，並再三的交待不許任何人打攪之後，在炕上將地圖鋪開。不過楊震並未急於按照慣例先看地圖，而是打開了敵情通報後，先仔細的看了一遍通報上分析的皖南周圍的敵我態勢。

  當敵情通報看完後，雖說後世對這場大敵當前、同室操戈的悲劇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在看了敵情通報後，楊震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明白，新四軍的主要指揮員現在在想什麼？

  按照皖南現在目前軍部駐紮在一片不大的小盆地中，直屬部隊以及各個單位都呈分散狀態。加之缺乏電台，相互聯絡的手段很落後。而在軍部所處的周邊到處都是山高林密的崇山峻岭，相對落差很大。

  這種地形看似四周皆有屏障，看起來很安全。實際上這種地形對裝備較弱，尤其攻堅能力很差的一方來說，並不處於一個有利的態勢，戰時只要敵軍占領周邊制高點，就會形成瓮中捉鱉的態勢。

  而流經軍部駐地的青戈江，又是山區性河流。在東北崇山峻岭中整整戰鬥了兩年的楊震，對於這種河流的性情太了解了。這種發源於山區，幹流也在山區的河流。平時看起來水勢平緩，涉渡極為容易。但是一到暴雨天氣，這種河流往往因為山林地帶泄水的原因，水量暴漲。實際上整個位於雲嶺的軍部，自身就處在被分割的情況之下。

  尤其在機關、學校，甚至各個團體等非戰鬥人員占了相當大的比例，實際作戰部隊數量並不算多，又缺乏重武器而周邊敵情嚴重的情況之下。這種態勢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極為不利。

  只是楊震又有些猶豫，對於那位曾經是北伐名將，保定高材生的現任軍長來說，他不會不清楚這種地形的弊端。就算他只是一個掛名，並沒有實權的軍長，無法決定軍部的駐地。但那位副軍長也是經歷過三年游擊戰爭考驗的人，也不會不明白。

  就算東可支援蘇南作戰，北可渡過長江與江北部隊匯合的皖南，戰略地位再重要。但是對於一支周邊強敵環視的軍隊大腦來說，這種迴旋餘地極為狹窄的地形來說，都是很不適合的。

  後世並未去過皖南，對那裡地形並不是很了解的楊震，在看了地圖之後，心中雖然產生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疑慮。但對於他來說，現在了解事實的真相併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怎麼按照中央的要求，給已經處於危險狀態的新四軍軍部制定一個詳細的脫離危險的計劃。

  楊震一邊看著地圖，一邊仔細的與敵情通報上的內容相互對照。無論是從地圖上標出的周邊敵我態勢，還是從敵情通報上寫出來的周邊日偽軍以及第三戰區駐軍的位置。楊震知道，這些是中央下了很大苦心才弄到的。

  儘管有很多的地方寫的依舊是有些語焉不詳，比如第三戰區部署在皖南各部的實力、裝備以及戰鬥力的情況，很多的地方都只是寥寥的一筆帶過。而且在對於對方會不會下定決心軍事解決的判斷上，楊震也感覺出來中央的判斷有很大的失誤。

  越看地圖，楊震的眉頭皺的越緊。手中攥著的繪圖筆，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已經習慣謀而後動的楊震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合上地圖。等他走進主席辦公室的時候，他手中的地圖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