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貨未必可居

  儘管對於這位皮爾遜少校陰沉臉色原因心知肚明，但楊震卻並不以為意的站起身來，主動伸出手道：「今天我們達成了基本協議，是一件可以慶祝的事情，只是可惜我們很窮買不起香檳。不過，這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不是嗎？」

  「在這裡我和大家說一句抱歉。前線戰事緊急，作為指揮員我沒有辦法在這裡耽擱太長時間了，我想這個大家尤其是皮爾遜少校會理解的。等明天細則方面的談判我就不參加了，由我們的政委以及這位袁小姐，全程代表我以及我方與你們就細節方面，進行下一步的談判。而且幾位既然來了，也好好參觀一下我們這裡。」

  與詹姆斯象徵性的握了一下手後，楊震轉過頭對一邊陰沉著臉的皮爾遜道：「皮爾遜少校我知道有些事情決心不是那麼容易下的，所以我希望請你在參觀完我們根據地後在下決心，該不該將本錢投進來。考察一下我們，應該也是你的上級交待你的任務之一吧。」

  「你們美國人精通商業，不會白白的投資，這一點我明白。但是我也希望你們好好的考慮一下，在眼下的情況之下，怎麼做才是最符合美國利益。不要等到其他抵抗力量都滅亡，只剩下美國要面對歐亞兩個方面強大對手的時候才後悔。」

  「錢很重要這沒有錯，但是錢不是萬能的。就像你們美國青年的生命，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不是嗎？有很多的時候，在罪惡還在萌芽階段沒有扼制住他的生長，那在他膨脹的階段就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徹底的掐斷他們繼續發展下去，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皮爾遜少校，我希望請你記住，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敵人。也許很快，不，應該說是即將我們就會有一個共同的對手。而我這個人對待朋友是一心一意的，我也不希望我現在的朋友，未來也許有一天會成為盟友對我實行技術封鎖。我想我的話，你應該明白。」

  聽到楊震揭露了自己的老底子，到底不是商人出身，臉皮還薄的很的皮爾遜老臉微微一紅，站起身來，握住楊震主動遞過去的手，卻是答非所問的道：「楊，這次能來遇到你是我的榮幸。不過相比在你們後方參觀，我更希望去前線看看。我也希望楊能夠給我找個機會，讓我有幸能與你們共同戰鬥。」

  對於他的這個要求，楊震握了握他的手道：「會的，我想我們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不是嗎皮爾遜少校。好了，我要先告辭了，你們也早些休息，明天我們再進行細節方面的談判。」

  打量揚長而去楊震的背影，剛剛還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的皮爾遜臉色卻是完全的陰沉了下，一拳頭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破口大罵：「媽的，這個狗娘養的，簡直比那些可惡的狐狸還要狡猾。」

  看著有些失態的皮爾遜，除了詹姆斯之外其餘的幾個人跟他又不熟，自然沒有道理趟這鍋渾水。幾個人對視一眼，便匆匆的告辭了。雖說美國的商人不怕官，更不用擔心被官員找麻煩。

  但很明顯是作為特殊部門一員，皮爾遜在詹姆斯這樣的普通商人眼裡還是有一定的威脅性的。他們中的極大多數人也不過是為人打工的，犯不上去為詹姆斯那個傢伙背黑鍋，當替罪羊。他們輝瑞公司財大氣粗，自己公司可沒有那個本錢。

  這次因為剛剛從經濟大衰退中走出來，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有財力不足的情況，所以才在美國政府的拉攏之下組團出來談判。既然這個團隊中輝瑞公司在未來的技術分享中占大頭，那麼出了事情自然要你們分擔了。更何況那種治療肺結核的特效藥技術也是你們獨吞了不是？

  幾個人走後，只剩下自己的詹姆斯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正想隨大流也開溜。只是在他的手剛剛抓住大門的把手時，卻被皮爾遜叫做了。聽到皮爾遜叫自己，詹姆斯微微一愣，轉過身來：「少校，您還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沒有，我就回去休息了，準備明天談判的細節。」

  看著有些顯得不自然的詹姆斯，皮爾遜少校的話音像是從地獄裡面發出來一樣，冷的嚇人：「愚蠢，我真搞不清輝瑞公司董事會怎麼會用你這麼一個愚蠢的傢伙，更是蠢到派你這個傢伙來面對那隻狡猾的狐狸。他不像是軍人，簡直比你這個商人還要商人。你這個蠢貨，上了他們的當還不知道。」

  詹姆斯被皮爾遜罵的一愣，卻也有些生氣了：「皮爾遜少校，我想提醒你的是不管白宮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個生意畢竟是我們幾家公司在合夥做。作為一名執行董事，我必須為我們公司爭取最大的利益。」

  「在經濟還處於困難的情況之下，儘量減少開資以節約成本，這是每一個公司都會做的。我想我們公司的董事會，也會樂見其成的。而且按照美國法律，私有財產是受到保護的。只要我們沒有違反美國憲法，該怎麼做，我怎麼做好像用不到你們軍方的人來教我吧。」

  皮爾遜怒道：「詹姆斯先生，你們是私人公司沒有錯。但是你們的作為一定要符合美國的利益。我可以告訴你，無論是波音還是道格拉斯公司的股票，白宮都不會允許出售的。想想一千多萬美金，他們甚至可以取得其中某一個公司的控股權。」

  「還有，我們可以出售產品，但是轉讓技術，絕對不允許轉讓最新的技術。我們要用這三億美金從外部刺激美國的經濟，利用其擴建我們的軍工產業，淘汰已經落後的技術和設備，而不是清倉大甩賣。」

  「他們選派的留學生，與通過庚子賠款培養的留學生是兩碼回事。他們都是受過某些方面薰陶的人，與那些單純的只是想求學的學生不同的。而且這對於我們與國民政府之間的關係很不利的。在這個奇妙的國家裡面，我們不能像是在美國一樣，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們可以幫助他們建立基本的工業體系，也可以轉讓一部分技術，但不能讓他們獲得自己的研發能力。這些人與他們國民政府的人是兩碼回事，你無法收買他們的。作為一個盟友來說，他們更放心。」

  「但是讓他們過於強大，這並不符合美國的利益。至少現在我們要在這個神奇的國家各個派系中維持平衡，哪怕是表面上的平衡，以保障他們一致對付日本人，使得日本人在短期之內無法從中國脫身。」

  「而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讓日本人徹底的擊敗並占領中國，是我們無法接受的。但如果出現一個強大的紅色中國同樣不符合美國的利益。一個紅色的俄國已經讓世界夠膽寒的了，如果在出現一個強大的紅色中國，那麼對美國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是糟糕透頂的事情。」

  「我們利用庚子賠款培養中國留學生，是希望中國政府更加親美，他們的政府行事更加符合美國的價值觀而已。而不是為了給美國一個潛在對手效力，並成為對付美國，威脅美國利益的利器。你想想美利堅合眾國會為現在的俄國人培養大批的留學生嗎？你想節約成本，這沒有問題，但是前提是不能損害美利堅合眾國的利益。」

  說到這裡，皮爾遜看了看一臉不以為然的詹姆斯，卻是搖了搖頭道：「你去休息吧，想想明天的細節該怎麼談。我要起草一份給陸軍部以及白宮的報告，今天的談判結果我會寫進去的。」

  皮爾遜對詹姆斯的不滿，楊震自然不會操心。對於楊震來說，他考慮的事情現在沒有那麼的長遠，更多的如何利用此事壯大自己的兵工產業，努力發展自身的實力。說實在的，對於今天的結果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滿意。

  皮爾遜少校陰沉著臉色，回到李延平辦公室的楊震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看著楊震有些陰沉的臉色，李延平有些好奇的道：「老楊，你是怎麼了？兩千萬美金的差距的確不小，但對於我們來說，能拿到一億八千萬的現金已經是盡最大的努力了。」

  「說是技術掌握在我們手中，但主動權並不是在我們手中。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去找其他的買家。除了美國人，現在沒有一個國家有這麼大的實力一下子拿出五億美金的現金和設備來購買我們的產品。而就算有，我們也不能賣。」

  「也就是說我們的交易面其實很窄，買不買主動權在他們手中。而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沒有別的選擇。你說的對，有時候奇貨不見得可居。你不知道，他們在與中央談判的時候，剛一開始才出價一百萬美金。」

  「即便我們在重慶幾家醫院開始進行臨床使用後，他們親眼看到過療效，幾經努力才達到了五百萬美金。並說服國民政府持續給中央壓力，想要迫使我們按照他們的出價賣掉我們的技術。」

  「我在關內呆了這麼長的時間，除了偶爾去外地演講和募捐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他們磨牙。要不是中央頂住了國民政府的壓力，我們連五百萬美金都賣不上。這幫資本家，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如果不是美國駐華使館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介入，恐怕我現在還得在重慶和他們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