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糜爛的戰局

  這是牛島滿心中清楚的，實際上還有一點就是牛島滿自己都不清楚的。他在北線失利後決定將手頭最後一個完整的四十三聯隊投入到夾信子一線的攻擊，試圖打通寶清境內公路的舉動。

  並將四十四聯隊全部調到東關方向，全部投入到對寶清縣城以及寶清外圍的重要據點東關的攻擊之中，究竟是真的為了後續作戰方便，還是為了心中的不甘心挽回一點顏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如果他能真正的理智一些，以他牛島滿在戰術上的獨特見解來說，未必不明白早青原被炸，所有輜重被毀。寶清縣城在投入一個聯隊，卻依舊無法遲遲占領。十二聯隊對金沙崗一線的攻擊失敗，並在對手的空襲中遭受到重創等遭遇到得一系列挫折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該撤退了。

  現在雖然想明白了，但對於當初功利心最終還是戰勝理智的牛島滿中將來說，當時儘管也有些猶豫，卻最終還是選擇了決定再打二十四小時看看。而正是這短短的二十四小時，卻讓形勢有了一個微妙的轉變。正是這個現在看起來不大，但隨時會要人命的轉變，卻讓牛島滿心中充滿一股子難以言表的不詳預感。

  在得知四十四聯隊失去了進攻能力，北線形勢危急，防線隨時有被突破的危險的最新消息後，儘管還不知道其他方向戰局的究竟還有什麼變化。但眼下得到的這些信息，卻足以讓牛島滿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寒而慄，感覺到一股子難以明言的陰謀正向他和十一師團撲來。

  眼下寶清戰場上看似自己占了優勢，但實際的情況牛島滿心裡很清楚，這一切只是一個假象。從十二聯隊對金沙崗一線發起的攻擊被對手擊敗，並在隨後的空襲之中遭受到重創之時，戰局便已經開始向著對十一師團不利的方向發展。對於十一師團來說，戰局此時已經開始向著糜爛的方向轉變。

  實際上這種感覺早在凌晨，金沙崗一線之前還被十二聯隊打的幾乎沒有還手餘地，不過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卻突然還陽一般的對手發起的全線反擊時，就已經有了。

  但內心中始終拋不開的面子原因，尤其是不想對波田重一中將低頭的因素，讓他還是決定在打上一個白天。在他看來，只要能拿下寶清縣城，自己也算是為此次到目前損兵折將的北上行動，多少找回一些顏面。

  而面對被一個小小的寶清縣城幾乎耗盡了有生力量的四十四聯隊，讓他內中這種不安的情緒更加清晰。此時他突然有種自己落入了對手以寶清縣城為中心，一點點的消耗掉自己實力，然後再將自己一鼓成擒的圈套之中。

  在失去師團部可以與外界聯繫的電台和密碼後，成為瞎子和聾子，對外界戰局變化一無所知的他。此刻也顧不得當初堅決反對他北上的軍司令官有什麼想法，會不會給自己小鞋穿。此刻他的心中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個撤字。而且在他看來，而且是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最後下定決心的牛島滿中將在師團所有的參謀被一勺子燴了情況之下，只能讓淺川梯二這個身邊唯一一個大佐級別軍官暫時替代參謀長的位置，至於參謀就只能臨時徵用四十四聯隊僅有的幾個作戰參謀。好在他此刻就在四十四聯隊指揮部之中，倒也不用臨時搬家。

  而淺川梯二對於眼下這個關鍵時刻被委以重任，臨時充當師團長的參謀長雖然滿心的不情願，但也只能將打的已經殘破的聯隊交給副聯隊長指揮，自己硬著頭皮上任。

  下定決心不在拖延馬上撤退的牛島滿略微打量了一下地圖後，對身邊的最新出爐的師團代理參謀長淺川大佐道：「淺川君，命令十二聯隊臨時大隊務必全力阻擊由金沙崗南下的敵軍。在接到師團部命令之前，必須固守十二里一線，這是他們最後的底線。就算十二聯隊全部打光，也要至少給我堅守六個小時以上。」

  「命令四十三聯隊以不少於一個大隊的兵力加強對夾信子、靠山一線攻擊。告訴青山清大佐，讓他不管付出多少代價，哪怕是這個大隊全部打光，也務必於晚十時之前拿下夾信子一線。聯隊主力則立即向南撤至二道河子、燈塔一線等待四十三聯隊。

  「你的四十三聯隊馬上全部撤出寶清縣城，但是除了要留下兩個中隊以上的兵力繼續圍攻東關。再抽調一個最完整的中隊調撥給十二聯隊指揮。聯隊其餘的部隊，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撤至燈塔一線。與四十三聯隊匯合後，立即撤回密山。」

  雖然感覺到有陰謀在向自己撲來，但在牛島滿看來，只要自己動作迅速，無論對手已經有了什麼針對十一師團的陰謀，但也不見得就能將十一師團留在寶清境內。只要十一師團主力保住了，波田重一中將也不會奈何自己得了。

  聽到牛島滿這個部署，淺川梯二心中微微一驚，他知道這些留下進行進攻的部隊，是被師團長用來迷惑對手而的兵力。而在全師團撤退的情況之下，這部隊意味著將註定會被作為一枚棄子拋棄。而等待這些被拋棄的部隊的會是什麼，沒有人敢去想像。

  只是後續的進展並沒有像牛島滿想像的那樣，他的那幾道命令卻一條也未能傳達下去，四十四聯隊的電台幾乎全部成了啞巴和聾子，根本無法與外界取得任何的聯繫。無論是通訊兵如何呼叫，耳機中只傳來了大量嘈雜而刺耳的聲音。

  儘管這種全部的戰術電台集體失效的情況，在這兩天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但原因卻是任憑通訊兵想破腦袋也找不出問題的所在。這晴空萬里的，既無積雨雲也無雷電區那裡來的這麼大的干擾。

  電台失效，有線通訊則又時斷時續，相當的不盡如人意。無奈之下臨時客串師團參謀長的淺川梯二大佐在牛島滿的催促之下，只能按照最原始的做法，徵用了聯隊中所有的戰馬，臨時組建了一批騎兵通訊官。用人力的方法，將命令傳遞下去。

  儘管這些被選拔出來的騎兵通訊官盡忠職守，但在變化莫測的戰場上，騎兵通訊手段無疑是相當的落後和動作緩慢。等這些命令終於傳達到了該傳達的人手中時，戰局對於十一師團來說早已經糜爛到了不可收拾的底部。

  無論再狡猾，牛島滿最終還是為當初的猶豫和心中的死要面子付出了他難以想像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他的十一師團主力。

  至於作為有地主之便的四十四聯隊則動作快的多。這邊淺川大佐剛把命令傳達下去，那邊攻入寶清縣城內部隊，便立即開始搜索，交替掩護的撤出寶清縣城。雖說攻進寶清縣城整整花費了兩天的時間，但撤出來卻只用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而且撤的是如此的乾淨利索，除了一地的空彈藥箱之外，連一發子彈都沒有留下。

  只是從上到下都已經無心戀戰的四十四聯隊不知道，就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整個寶清的戰局無論是對於牛島滿來說，還是十一師團全體官兵來說，甚至可以用急轉直下來形容。白白的在寶清耽擱這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讓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順順噹噹的撤回出發地了。

  就在中午因為對手的全力空襲損失慘重而極為惱火的淺川大佐，不顧影響，當著自己的部下破口大罵到現在還蹤影皆無的航空兵是廢物，不配稱為帝國的勇士時。按照楊震命令由老禿頂子山一線以急行軍的速度向東強行穿插的王光宇一縱五旅，已經搶占他們回撤密山的必經之地二道河子至燈塔一線，死死的卡住了十一師團南撤的退路。

  王光宇的及時趕到，不僅切斷了十一師團的退路。在他們預定的後撤集結地，已經集中了五旅整整一個旅的兵力，在十一師團目前彈藥匱乏的情況之下，基本上可以說遏制住了其南撤的希望。

  而且一直在為困守寶清縣城的楊震安危擔心的王光宇，在抵達二道河子後，立即以不少於一個團的兵力正全力向北攻擊，沿西溝方向向東關**過去。王光宇給這個團的指示很簡單，在撕開日軍兩個聯隊結合部後，全力向東關猛攻。並以不少於一個營的兵力不惜一切代價，全部衝進縣城，保護一號的安全。

  自己則指揮剩下的兩個團兵分兩路，一個團沿西溝方向迂迴正在夾信子一線鏖戰的四十三聯隊南線。與在北線行動的由政委指揮的一旅對夾信子一線的四十三聯隊形成南北夾擊之勢。自己則指揮一個團沿著先頭團的攻擊線路，直撲東關四十四聯隊的右翼。

  同時命令配屬一縱的二縱一個團配屬一個一零七火箭炮營，立即強渡撓力河，向萬金山以及萬中、金山一線強行穿插，切斷四十四聯隊東撤的最後路線，將整個以寶清縣城為中心的合圍圈最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