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李延平眼中的楊震

  總不能將這個傢伙打一頓泄恨吧？先不說得維護這個本就年輕的有些嚇人司令員的權威，更何況就是想打也得能打過他才行。別說自己這個只懂得粗把式的人，就是李明瑞這個軍區第一高手。與這位司令員交手，傾盡全力也就打一個半斤八兩。自己可沒有李明瑞那個本事。

  說起想狠狠的揍楊震一頓，以寬慰一下自己這些天既要忙著處置因為這位司令員當了徹底的甩手掌柜，至少大半本應該他處理的戰後事宜，全部壓在自己身上，弄的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就算偶爾能偷得略微輕閒一些的時間，還要為楊震的異常時常擔憂，而有些心力交瘁的心靈一事的李延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自己，甚至中央代表團都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想也找到答案的事情。

  自從與楊震搭班子已經將近一年，雖然從來都沒有說出來，但李延平心中就一直就對這個給了自己太多驚奇的比自己小十多歲，才二十出頭的搭檔極為好奇。

  從中央傳來的這位司令員履歷來看，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出身的幹部。就算不像過去的那些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藍的書生一樣無用。但要說比自己這個長工出身的人身體素質還要好，恐怕不會有人相信。

  可現實偏偏就是這位書生出身的司令員，不僅身體素質極佳，更玩的一手好槍。無論什麼槍到他手裡，沒有幾分鐘就成拆卸組裝完畢。一支拆卸開的手槍，就算他之前沒有用過。但只要他看上一眼，蒙著眼睛，三兩分鐘就能組裝完畢。經過他手的槍甚至都不用校槍，拿起來就可以打。

  這個功底在吉東軍區很多就算玩了一輩子槍的人，都沒有這兩下子。除了精通各種輕武器之外，他自己還能設計。軍區部隊裝備的兩種結構簡單、性能極佳的手提機關槍就是他一手設計的。偵察營更是從那個什麼自動步槍到通用機槍，全部都是他親手設計的。

  而最讓人看不透的是，他不僅槍玩的好，這擒拿格鬥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李明瑞曾經私下與李延平說過，司令員的功夫雖然不是什么正規的套路。但那手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擒拿格鬥本事，卻是一般的武術套路都比不上。

  如果說他自己修煉的功夫是為了強身健體，乃至必要時候自衛的話，那麼司令員那身功夫就像是專門為了殺人而創立的。這種功夫雖然沒有什麼招式，但是風格極為詭異。全身各部位，包括手、腳、腿、膝蓋都可以用來攻擊對方。

  這種功夫講究的是簡潔幹練，一擊而中。而且這種功夫黑的很，那裡致命專門向那裡下手。別說一般的人，就是自己與司令員徒手相搏，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占到便宜。因為這種功夫太不講究了。他挨你一下也許沒有什麼大事，你挨他一下弄不好就要喪命。

  玩的一手好槍法，一身奇怪的功夫。再加上種種幾乎是天馬行空般的思維和創造力，還有那些他一手創造，卻極為適合自己部隊的戰術。以及很多時候料敵在先的舉動，讓李延平越來越有些摸不清楚楊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僅李延平，包括總指揮與郭邴勛在內，與楊震長期接觸的人都有一種感覺。他這個人身上好像存在兩種不同的性格。平日裡有些大大咧咧，但到了戰場上卻是顯得極為心思縝密。

  性格平時有些急躁，但是真正遇到大事，尤其是到了戰場之上冷靜的嚇人。平日裡脾氣多少有些暴躁，看不順眼的時候，張嘴就罵，罵人罵的就算臉皮再厚的人都受不了。但對自己的部下是真心的愛護。

  在戰場之上，無論形勢多麼危急，寧肯丟掉寶貴的武器裝備，從來不丟棄一個傷員，甚至一具犧牲戰士的遺體。無論是誰，只要你真心的打鬼子，就拿你當兄弟一樣看待。無論你是出身偽滿軍，還是勞工，從來都沒有歧視過誰。

  當初出擊葦河，在阿城、五常交界的山區中伏，在絕對優勢的日偽軍即將完成合圍的危急情況之下，寧願自己親自帶隊掩護，也讓傷員先撤走。聽說當初他們從哈爾濱衝出來後，在五道嶺子鐵礦補充物資後撤退時候，也是他親自帶著十幾個人斷後，掩護大隊人馬平安脫險的。

  他這兩種極端的性格，讓全軍上下是又恨又愛。恨的是他的脾氣上來的時候說話真的很讓人接受不了。愛的是他愛兵如子，拿每一個人都當成自己的兄弟，無論形式再惡劣，也從不拋棄每一個人。

  更愛的是在他的指揮之下，部隊越戰越強，越大越精彩，勝仗是一個接著一個。從當初被日軍壓迫在深山老林之中，饑寒交迫，到現在打下了整整一個三江省的地盤。有了穩固的根據地，與以前的日子相比，建制是天上一個，地上一個。

  自與楊震搭檔以來，李延平始終有種感覺，楊震這個人你接觸時間越長，對他越了解，你就越會發現他身上的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楊震在日軍細菌戰基地中的表現，經過部隊中那些與他一起衝出來的老兵描述，在李延平看來幾乎已經近似乎神話。可李延平知道，那是活生生的事實。如果說別人可能會有些誇大其詞，但從一向嚴謹的郭邴勛嘴裡面說出來，李延平卻是堅定不移的相信。

  諸多籠罩在楊震身上的疑雲中，讓李延平最看不透的是楊震被俘的原因。楊震的身手他知道，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卻是最讓他大惑不解的。

  在李延平看來，以他的這個身手，無論如何是不會當了俘虜的。就算被俘，以他的身手逃脫的機會有的是，絕對不會到了東北後才尋找機會逃出來。李明瑞也不是為了自己的長官才被俘嗎？

  看著身邊的楊震，李延平一直摸不清自己這位年輕的搭檔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那身本事究竟是從那裡學來的。作為一名中文系畢業，之前從未接觸過武器設計的大學生，他對槍械以及各種武器，怎麼會有如此與眾不同的巧妙靈感？

  他那身就連自稱二十世紀武學大家的李明瑞都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的奇怪功夫究竟是從那裡學來的？難道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在北平求學的時候，和一個遊方和尚學的？

  還有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那個戰鬥力超強的偵察營。見過先前的奉軍，後來的東北軍，江北的蘇軍，以及現在正發動侵華戰爭的誒軍，李延平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戰鬥力極為強悍，戰法極為與眾不同的部隊。難道這種天賦真的是天生的嗎？

  李延平少見的走神，尤其在常委會還沒有散會，郭邴勛、高禹民、張鎮華三個人都還在看著他的情況之下走神。讓不知道李延平心中此刻正琢磨自己的楊震，不由的多少有些啼笑皆非。他還是都一次見到一向穩重的李延平如此的失神過。

  楊震拍了拍了思緒不知道飛到哪去的李延平，指了指正等著他宣布散會的幾個人道：「我說政委想什麼那？是不是想老婆了？這可馬上該吃晚飯了，你總不能讓大夥都餓著肚子在這裡陪你吧。」

  被楊震拍醒過來的李延平發現自己走神了不短的時間後，有些歉意的道：「對不起各位，剛剛想了點事情，有些走神了。這樣，咱們自從此次戰役發起後，大家就一直沒有在一起吃過飯。我這還有點伙食尾子，今兒我請客，讓食堂加幾個菜，咱們就在司令員這裡吃。」

  「我那有一小壇王光宇送我的好酒，可是溥儀那個老小子御用地道廣義泉燒鍋出的地道聖元春白酒。還有在佳木斯繳獲的一箱子哈爾濱啤酒。今兒大家一起喝點，把這些戰利品都消滅掉。也算放鬆一下，怎麼樣？」

  李延平看似詢問大家的意見，實際上卻是把目光投向了楊震。畢竟作為軍區黨委第一書記的楊震才是一把手，也是此地的主人，要想喝酒，尤其是在楊震這裡喝酒，還是要楊震同意的。畢竟部隊前一階段下的禁酒令，還沒有撤銷。

  看到李延平略微顯得有些興奮神情，楊震也不好掃大家的興致。而且這段時間大家戰事匆忙，也很長時間沒有聚在一起吃過飯了。而自己和郭邴勛馬上就要下部隊去調研，趁著這個機會，大家聚一聚，寥寥天放鬆一下也不錯。

  想了一下，楊震道：「這樣，政委兜里也沒有幾個子，得給他省點，他那還有老婆孩子那。政委既然出酒了，菜就由我來出吧。我花銷少，虎子那裡應該有不少剩下的津貼費。今兒就我請客。」

  說罷，楊震也不待李延平說話，直接喊過小虎子，讓他去總部食堂打飯時順便加上幾個菜。楊震還專門告訴小虎子，不要怕花錢，搞點好的東西來。

  楊震平時每個月發的那十塊偽滿幣的生活津貼，還有月底剩餘的伙食尾子都在貼身警衛員小虎子手裡掌握著。身上從來不揣錢的他兜里實際上比臉還乾淨，是一毛錢都沒有。要想弄點什麼，就只能從小虎子那裡要。

  楊震手下的部隊現在全部都實行供給制，每個月楊震和其他的幹部戰士一樣就領取點生活津貼。要是月底伙食費有剩餘的話，也能分點伙食尾子，但能分到的時候很少。大魚大肉是絕對吃不起的，只能按照規定吃他的中灶。

  如果想吃點好的，那麼對不起，自己要是有錢額外交錢是可以的。要是沒錢，和普通的幹部戰士一樣，就只能自己流著口水想想。尤其他目前還是單身，更沒有孩子，自然按照規定，沒有辦法領取每個月三塊的家庭補貼，和每個孩子每個月的一塊的生活補貼。

  受形勢限制，楊震的部隊自組建以來一直實行供給制。也就是衣食住行，部隊全包了。而且在生活上要求官兵平等。除了團以上幹部按照規定配備的馬匹，和吃中灶外，其餘的與一般的幹部戰士沒有什麼區別。

  至於吃中灶與一般幹部戰士的唯一差別就是這個中灶，在日常是粗細糧對半。不過也就如此而已，在副食方面與大灶沒有什麼區別。戰士們吃的大灶吃什麼，中灶也就吃什麼。

  至於楊震和李延平、郭邴勛、高禹民這幾位軍區最高首長，與團以上幹部吃的都是一樣的中灶，沒有什麼特殊的照顧。唯一個特殊化就是因為要經常的熬夜，按照衛生處的要求，每人每天多一個雞蛋，作戰時視情況而定偶爾加點肉，以補充腦力。

  整個軍區包括東北局在內，除了被楊震強制規定吃小灶的總指揮和身體受過重刑的彭定傑之外，就只有隻有傷病員、孕婦、家屬中的未滿十歲的孩子之類需要特殊照顧的群體有這個待遇

  而這個小灶的區別最多就是肉食多一些，還有全部是細糧。這個細糧也就是繳獲的偽滿出的粗製麵粉，能吃到大米的時候並不多。

  楊震在紀律方面一向嚴格要求自己，從來不搞特殊化。每個月的生活津貼該領多少就領多少，從來沒有多吃多占過。因為沒有家庭、孩子，他每個月只能領到十塊的津貼。跟一般戰士相比，雖說多了幾塊錢，但所有的生活物資都要在這裡出。

  除了買點肥皂、牙粉生活用品之外，還要貼補一下正在長身體的小虎子。除此之外，他在群策山收養的那個孩子的生活費也都是從他津貼裡面扣，所以每個月也剩下不了多少。好在他不抽菸，所以每個月的津貼多少還能剩下點，但數目實在不多。

  小虎子見到自張婷犧牲後，情緒一直很低落的楊震難得今天興致很高。也顧不得心疼這頓飯後，楊震那點可憐的家底還剩下多少。連忙點頭答應一聲，帶著郭邴勛的警衛員一起跑去食堂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沒有。

  李延平見到楊震讓小虎子去買菜，連忙讓自己的警衛員帶上高禹民的警衛員，去自己住處把酒取來。臨走錢，還特地交待警衛員，把白酒和啤酒都拿過來。

  看著李延平擺出一副要好好喝一頓的架勢，楊震只是笑了笑道：「今天大家捨命陪君子，好好的陪李政委喝點。不過有一條，我喝不了多少，你們千萬別灌我。你們盡興，一會我去接替柴副參謀長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