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不知所措的片山少將

  為了保證一次性爆破成功，馬鳳岐將手頭的所有炸藥都拿了出來。雖然給每個營平均分配了五百斤炸藥，但是他卻不允許自己手下的三個營長也平均分配。按照他的要求三個營，每個營都選擇了一條主坑道，放上了三百斤炸藥。另外兩條坑道作為輔助，只安放了一百斤炸藥。

  三百斤炸藥的威力明顯不小。僅一條坑道的爆破就將王傻子屯外圍那道圍牆給炸塌了大半。不僅圍牆在連續的爆破之中被炸的幾乎可以說是一乾二淨，就連圍牆上曾經頑強抵抗的日軍也死傷過半。能撤下來的十不足三四。

  圍牆的上天，預示著杉野嚴大佐的抵抗即將落下了帷幕。儘管殘餘日軍再經歷了短暫的震驚之後，抵抗依舊兇狠，並未因為劇烈的爆炸而失去抵抗力。但其僅存已經不足百餘人的抵抗，只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無論他們抵抗的再頑強，此時也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見到爆破取得成功，馬鳳岐顧不上慶賀。立即指揮早已經沿著坑道進入距離出發陣地不足百餘米，大部分人已經換裝為自動火器，並大大加強了手榴彈數量的三個連立即沿著炸開的缺口衝進了屯子內。而二團直屬九十毫米迫擊炮連也在馬鳳岐的要求之下，運動到屯子內，就近為攻擊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東北的房子此時大部分還是以土坯房為主。與外圍的那道花崗岩壘成的圍牆不同，這些以泥土摻雜稻草修建的土坯房雖然構造簡單，造價低廉，而且保暖性能也不錯。但抗打擊能力卻遠不如磚瓦房那樣結實。更沒有一座能夠經受的住一發九十毫米迫擊炮彈的轟擊。

  迫擊炮加上大量的衝鋒鎗、快慢機，以及手榴彈雨，很快便讓屯子內殘餘日軍的抵抗偃旗息鼓。真正的巷戰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屯子內日軍的抵抗便被徹底瓦解了。而那位在給片山少將發去了一封訣別電後，親自帶隊做最後拼死一搏的杉野嚴大佐則與最後的十幾名部下做最後的反擊時，被十幾支衝鋒鎗射出的彈雨打成了蜂窩煤。

  幾乎就在王傻子屯一線槍聲徹底落下的同時，在陶淨非的配合之下，從富貴屯一線對當面之敵發起反擊的一旅一團在一團長何志山的指揮之下，也在與馬鳳岐前後腳的時間內結束了自己的戰事。

  杜開山估算的沒有錯，富貴屯一線的日軍在與一團經過反覆苦戰後，雖然給一團造成足足一個半營的傷亡，但自身也承受了極大的傷亡代價。幾天的激戰下來，到杜開山選擇反擊時機時，還有戰鬥力的部隊的確只剩下兩個中隊。

  在了解到一團當面之敵已經所剩餘的戰鬥力已經不多的情況之下，楊震果斷的從杜開山挑剩下的獨立團的部隊之中，成建制的以連為單位，調撥給了何志山兩個營的兵力。

  除了以最快的速度給此時手中還有一個半營兵力的一團補充了足夠的血液之外，又從已經趕到參戰的火箭炮兵團中給一團調撥了一個火箭炮連。

  富貴屯一線是平原地帶，相對於山區，這種地形更適合火箭炮這種火力覆蓋廣的武器參戰。當初為了穿插便利，一團在向富貴屯一線強行穿插的時候，只攜帶了團屬九十毫米迫擊炮連。

  而一百二十毫米重迫擊炮連與步兵炮連都留在旅部，並未攜帶。這也是一團為什麼這幾天的阻擊戰，在片山省三郎少將的注意力轉移到柴世榮那裡之後，在面對的日軍只有四個中隊的情況之下，還打的如此艱苦的主要原因。

  幾天的激戰下來，習慣了對手只有九十毫米迫擊炮，以為將部隊撤出這些迫擊炮的有效射程就沒有事的日軍，對此次炮擊是淬不及防。這個被臨時加強給一團的火箭炮兵連，單單只是打了一次齊射，便打掉了一團當面之敵的半數兵力。並擊斃日軍第二十九聯隊第一大隊大隊長北條司少佐。

  失去了指揮的富貴屯一線日軍抵抗儘管依舊兇悍，並未因為自身傷亡慘重以及指揮官的陣亡而力度下降。但俗話說好虎架不住群狼。在面臨優勢兵力，火力並不遜色於自己的對手面前，他們的強悍維持的時間，並沒有比王傻子屯一線他們的同袍長到那裡去。

  若不是何志山過于謹慎，不想再付出無謂的代價，打的很謹慎，也很按部就班。在富貴屯一線只能依靠構造的野戰工事抵抗的日軍，甚至還堅持不了他們在王傻子屯一線的同袍那麼長的時間。

  早在接到富貴屯與王傻子屯幾乎同時發來的求援電報，同時接到自己兩翼已經均被對方突破，對手已經對自己形成了合圍態勢的報告之後。無論是本身面對陶淨非兇猛的反擊，已經是被打的左支右撐的片山省三郎少將，還是服部卓四郎中佐幾乎都在第一時間慌了手腳。

  在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一下眼前明顯已經很不利的戰局之後，片山省三郎少將敏銳的發現自己現在最佳的選擇就是立即撤退。可對於片山省三郎少將來說，也正是這個分析讓他處於兩難境地。

  現在自己的師團長還渺無音訊，撤退也就意味著徹底的拋棄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的師團長閣下。而丟掉一個中將師團長的責任，是他一個少將旅團長絕對承擔不起的。可不撤退，現在的態勢對自己已經是很不利了。再不走，恐怕自己自身難保了。

  要是第二師團此次參與進剿的八個步兵大隊全軍覆滅在這松花江北，自己也同樣無論如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一向自認為殺伐果斷的片山省三郎少將在猶豫了半天之後，拒絕了服部卓四郎馬上撤退的建議，也顧忌不到臉面的問題了。

  片山省三郎少將直接向關東軍司令部匯報了眼下的戰況，並將師團長安井藤治已經失蹤的消息如實上報後，要求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至少為第二師團提供一個聯隊的援軍。否則第二師團將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接到片山省三郎的求援電報，還沒有從佳木斯野戰機場遇襲，關東軍為此次行動調集的近百架飛機，以及儲備在佳木斯機場內，他不顧臉面從關內戰場上的支那派遣軍那裡硬搶來的大量航空燃油、炸彈全部損失的打擊之中恢復梅津美治郎又一次被打的眼冒金星，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勁。

  被急招而來的關東軍現任參謀長飯村穰中將、副參謀長遠藤三郎少將、關東軍高級參謀寺田雅雄大佐、還有那位自調任關東軍以後做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冷板凳，直到服部卓四郎被派去督戰後，才終於上任的作戰主任參謀中山源夫中佐見到這封加急電報上的內容也不禁大吃一驚。

  第二師團是一個樣的部隊，幾個人都很清楚。眼下這個號稱日軍中戰鬥力最強的師團，卻打成了這個樣子。參與進剿的師團主力幾乎是全軍覆滅，總計四個聯隊、八個大隊的兵力，現在僅剩下一個即將面臨合圍的大隊不說，師團長還下落不明。

  這個打的如此悽慘的部隊，還是皇軍那個以往歷來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第二師團嗎？怎麼連二十五師團這個後成立半年還不到的小兄弟都不如了？

  幾個人在這邊就第二師團的結局嘀嘀咕咕，那邊曾信誓旦旦的保證對手那個指揮官已經失去指揮能力，對手只能是各自為戰的關東軍情報主任磯村武亮大佐，以及特種情報部大久保俊次郎大佐的臉色卻是顯得異常的蒼白。

  知道此次第二師團之所以戰敗，落得個如此悽慘境地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情報出了很大的問題。很顯然，對手成功採用假動作的將自己迷惑了。從眼下的戰局看，這次所謂的那個指揮官吐血昏迷，很明顯是對手早就給自己布置好的一個陷阱。

  自己不僅傻了吧唧的跳了進去，還捎帶著第二師團也跟著跳了進去。這次第二師團落得個如此下場，不管殘部能不能救援出來，關東軍都需要給東京大本營一個交待。而自己這兩個罪魁禍首，再加上那個服部卓四郎中佐怎麼看怎麼都是這個交待的最佳人選。

  果然，就在兩個人狐疑不定梅津美治郎大將會不會將自己兩個人推出去的時候，那邊梅津美治郎冷冰冰的聲音已經傳來：「你們兩個此次疏忽，給帝國造成的巨大損失，就算你們上一百遍軍事法庭也彌補不回來。」

  「看在你們為帝國，為聖戰也做過一些貢獻的面子上，我給你們一個以武士傳統的謝罪機會。你們兩個切腹自裁，以向天皇陛下謝罪吧。不過作為懲罰，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為你介錯的。」

  看著梅津美治郎大將副官遞過來的兩把雪亮的軍刀，兩個人沒有做任何的申辯，拿起眼前即將結束自己生命的軍刀，默默的隨著大將的副官走向了隔壁的房間。那裡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一切。

  梅津美治郎的冷酷讓其他的日軍將校心中一陣的膽寒。這兩個人的失誤給帝國、關東軍帶來了巨大的損失，讓他們切腹謝罪這在這些追求武士道的日軍將領心中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自殺謝罪，對於這些追求武士道的日軍將校看來，總比上軍事法庭要體面的多。況且以兩個人此次所犯的嚴重錯誤，以及僅僅到目前給關東軍帶來的損失來看，上軍事法庭也未必能難逃重罰。

  但切腹時，沒有介錯的幫忙，切腹人死的將會是異常的痛苦。通常切腹的人在鮮血流干之前，會神色清醒的被活活疼死。儘管都自認為武士，以追求武士道為最高信念，但對於這些日軍將校來說，那只不過代表著自己可以漠視死亡。而不是代表著他們願意去承擔死亡時候的巨大痛苦。

  如果要是真讓他們在沒有介錯的情況之下，感受被活活疼死的痛苦，貌似這些人都會選擇乾脆多的用手槍自殺。至少那樣死的會幹淨利落，不會帶來太多的痛苦。

  在這些將校，尤其是一直參與此事的參謀長飯村穰中將看來，殺人不過頭點地。第二師團此次敗的如此悽慘，固然與情報混亂導致上級誤判有關。

  但作為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至少對那個言過於實的服部卓四郎過於信任，甚至到了幾乎是言聽計從的份上，也是導致此次進剿失利的一個重要原因。

  磯村武亮與大久保俊次郎既然已經決定承擔其全部責任來，你梅津美治郎大將何必又如此的趕盡殺絕。給人家一個痛快點的解決，不是更能體現出你身為司令官該有的胸襟嗎？只是這些話飯村穰中將也就在心裡說說，是絕對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等磯村武亮與大久保俊次郎被梅津美治郎的副官領出去後，轉過身來看著在座的幾乎囊括了關東軍幾乎所有高層人物的眾人臉上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表情，知道這幫傢伙心裏面想些什麼的梅津美治郎道：「諸位，此次第二師團遭受到如此慘敗，實屬對我關東軍自組建以來最沉重的打擊。」

  「我該負什麼樣的責任，事後我會向天皇陛下以及東京大本營謝罪。至於天皇陛下會給予我一個什麼樣的處罰，就不勞各位費心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怎麼救出被困在第二師團殘部，以及尋找到安井藤治中將。現在請各位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梅津美治郎話音落下，良久卻未見任何一個人站起身來回答自己。面對眼前棘手的戰局，無論是參謀長飯村穰，還是其他的人，幾乎都是束手無策。很明顯，現在要想解決這個殘局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兵。而且要增加的兵力還不是小數目。

  可在如今滿蘇邊境緊張局面還未得到完全的緩解，蘇軍遠東軍區依舊在所謂的滿蘇邊境陳兵幾十萬的情況之下，誰都知道要想大規模的增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關東軍敢冒著削弱滿蘇邊境防禦的危險，否則很難抽出大量的兵員來救援第二師團。

  除非有兩個選擇，一是從關內支那派遣軍中緊急就近抽調部隊。另外一個就是動用剛剛抵達滿洲，作為關東軍機動師團的第十四師團參戰。只是這兩個選擇對於關東軍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向關內日軍求援，不僅需要經過東京大本營，還意味著一向都是支援關內日軍的關東軍的臉面將會全部丟失。而十四師團是目前關東軍唯一一支機動師團，一旦再出現問題，關東軍將再無兵可用。

  既然唯二的選擇都不是什麼好的辦法，所以在座的想不出別的辦法的眾人，對於梅津美治郎大將的提問，眾口一詞的都保持了沉默。對於梅津美治郎的這個問題，沒有一個人敢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