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新戰法
2023-11-09 11:50:31 作者: 風雪雲中路
看著楊震的這封電報,馬上明白這是司令員下一步恐怕又要有什麼大的動作的王光宇,也不敢在亂來。除了將杉野嚴的殘兵依舊交給了二團之外,自己則老實的停下來,在補充兵員抵達之前,先對自己部隊內部做一個暫時的調整。
本來王光宇以為以二團現有的兩個營的兵力,吃掉現在困守在王傻子屯這個不算大的小村落中的日軍不足兩個中隊的殘部,還不是三個手指抓田螺手拿把掐?他卻沒有想到二團團長馬鳳岐那邊打的卻是極為不順。
王傻子屯規模與關內的村落相比,的確不算大。但這個村子卻是經過日軍採取歸屯並戶後,遷移了整個湯原西部山區的居民組成的一個較大的集團部落。為了切斷百姓與活動在湯原西部山區抗聯的聯繫,日軍在這裡修建了高大而且很堅固的圍牆。
作為封鎖抗聯的前哨陣地,與其他由夯土而成的集團部落不同。王傻子屯這道圍牆全部由大塊的花崗岩澆上混凝土修築而成。不僅高大,而且極為堅固。九十毫米迫擊炮彈打上去,就猶如撓痒痒一般。
除了加強大威力的直瞄火炮外,二團裝備的步兵炮、輕重迫擊炮對這道圍牆的殺傷力實在有限。而且日軍不足兩個中隊,兵力雖然絕對稱不上多,只是那是指戰鬥兵員甚至單指步兵來說的。
而其火力卻是不單薄,不僅機槍和擲彈筒的數量卻是不少。尤其是重機槍,足足有十二挺之多。而且一直作為杉野嚴指揮部所在地,這裡的彈藥儲備也極為充足。至少堅持三天沒有什麼問題。
依靠堅固的防禦工事,數量眾多的輕重機槍,加上頑強的抵抗意志。此時已經全部收縮進了王傻子屯村內的日軍殘部,給馬鳳岐以及他的二團結結實實的上了一堂什麼叫做攻堅的課。
本來馬鳳岐也沒有把龜縮進王傻子屯的日軍當上一盤菜。在馬鳳岐看來,眼前這股日軍的戰鬥力的確是強,但其主力已經被吃掉的情況之下,剩下不到兩個中隊的殘兵敗將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他的過於掉以輕心,也影響到了自己的部隊。二團甚至連地形都沒有仔細勘察,便發起了攻擊。
馬鳳岐的漫不經心的結果就是當頭狠狠的挨了一棒子,而這一棒子將二團打的可謂是頭破血流。率先發起攻擊的一個連,在王傻子屯正面射界早就被日軍打掃了一乾二淨,幾乎毫無遮掩的地帶之上遭到了日軍數量高達十餘挺的輕重機槍,與被搬上圍牆的四門步兵炮密集掃射。
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連,甚至連圍牆的邊都沒有摸到,便傷亡三分之二被迫退了下來。而退下來的人員,連身上帶傷的加在一起,也只有五十多人。
看到自己一個完整的步兵連甚至連勁都沒有使上,就這麼被打殘了,馬鳳岐的眼睛都急紅了,心疼的直罵娘。可罵娘歸罵娘,出了問題終歸還是要解決的。單在這裡罵娘,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頭腦冷靜了下來的馬鳳岐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遍王傻子屯的日軍部署後,才發現自己之前的輕敵是犯了多大的錯誤,同時也感覺到慶幸,自己在第一波次的攻擊之中沒有投入太多的兵力。
日軍將手頭上可以投入戰鬥的兵力百分之八十都投入到了圍牆上,而重武器更是投入了百分之百。加上訓練有素的日軍本身精準的槍法,整個王傻子屯現在就猶如一隻四處噴著火舌的刺蝟一樣。
而王傻子屯圍牆的厚度與自己之前打過的那些集團部落明顯不一樣,雖然不是鋼筋混凝土修建的。但明顯那些大塊的花崗岩石頭,並不比混凝土的結實程度差到那裡去。九十毫米迫擊炮彈打上去就給撓痒痒一樣。即便是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彈打上去,也其不到太大的作用。這哪是圍牆?簡直可以與關內的那些小縣城的城牆有一拼了。
缺乏直瞄火炮的馬鳳岐猶豫良久,還是給王光宇掛了一個電話,希望能夠得到戰前總部加強給一旅的那個野炮營的支援。這道圍牆雖然迫擊炮彈奈何不了,但在七十五毫米野炮面前,雖說不能像是紙糊的一般,但總歸不會再是堅不可摧的了。
只是王光宇的回話,卻是讓馬鳳岐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一般。總部加強的野炮營炮彈在之前的戰鬥之中已經消耗一空。現在在總部新的補充送來之前,這個野炮營已經是一發炮彈也沒有了。
王光宇話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意思卻明明白白的表達了出來。他告訴馬鳳岐,二團要拿下啃下這支火刺蝟,得自己想辦法。炮火支援,是想也不要再想了。至少在總部新的補充炮彈送到之前,再像前些天的戰事之中的那樣炮火支援是不可能的了。
放下手中的電話,知道不可能再有炮兵支援的馬鳳岐又回頭看了看四處冒著可以隨時收割人命火舌的那道圍牆,卻是大感頭疼。沒有炮火的支援,要想拿下這道圍牆得多少人往裡面去添?多想想辦法?怎麼想?那道兩人多高的石頭牆總不能用牙去咬吧?
看著如一頭被圈在屋子裡面的惡狼一般,紅著眼睛來回拉磨的馬鳳岐。應楊震要求,作為中央剛剛由關內抽調出的政工幹部中的一員。由楊震的老部隊一二九師中選拔出來的,在紅軍時候就擔任過團政治處副主任,主力營教導員。
作為一名老資格的政工人員,接替此時調任軍區政治部宣教科長的原二團政委,到二團擔任政委的黃光烈卻很是穩重。他笑了笑道:「老馬,你也別太著急了。辦法好好的琢磨一下,終歸還是有的。」
說到這裡,黃光烈琢磨了一下道:「我們在長征的時候,由於重武器都已經丟光,攻堅的時候也只能多動腦子想想。沒有重武器的支援,這仗該打的時候也得打。難道說沒有了重武器的支援,我們就不會打仗了?」
「我剛剛看了一下,這股鬼子很狡猾。在收縮兵力的時候,將整個村莊的外圍三百米的射界都全部清理乾淨,甚至連一棵樹都沒有留給我們。我們要想發起攻擊,在鬼子如此密集的火力下,很難通過這三百米的距離。」
「不過地面上很難通過,地下卻不見得不成。沒有了直瞄火炮的火力幫我們炸掉這道圍牆,我們手頭上不是還有上級配發和繳獲的炸藥嗎,我們可以用炸藥炸開那道圍牆。炸藥的當量不妨大些,就算炸不死他們,也能震暈他們。」
馬鳳岐聞言看了看這位自己還很陌生的政委,有些摸不到頭腦的道:「地下怎麼走,難不成我們去鑽老鼠洞不成。我的政委,別說沒有,就算現在真的有老鼠洞,我們這麼大的人也鑽不過去啊。」
聽到馬鳳岐的話,黃光烈笑了笑蹲下身,從身邊的警衛員要過水壺放在地上,又用樹枝在水壺外畫了一個大圈子後,在圈子外重重一點才道:「團長,你看這是王傻子屯,這個圈子就是鬼子現在已經掃清的射界。這是我們的位置。」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與小鬼子的直線距離不過三百米。如果我們現有的位置挖上幾條坑道,直接挖到鬼子的圍牆下安放上炸藥。如果時間上來不及,我們甚至可以不用挖全隱蔽的坑道,只要一人多高,能將我們的攻擊部隊掩護住就行。」
「鬼子的輕重機槍都架設在兩人多高的圍牆上,只要我們轉入地下,小鬼子的火力就很難打到我們。我們的迫擊炮就算打不塌那道圍牆,但是掩護部隊的掘進就可以。況且我們還可以點上一些東西,用煙霧掩護部隊。」
說到這裡,黃光烈道:「老馬,現在咱們的部隊比我們當年長征的時候好多了。子彈每個人都是充足的,你這一個團輕重機槍數量在關內就算國軍的一個旅也比不上。還有輕重迫擊炮、步兵炮、擲彈筒、高射機槍等,這在關內無論是以前的紅軍,還是現在的十八集團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就是你之前的抗聯二路軍,恐怕想也沒有想過吧?」
「不過剛剛旅長的話說的沒有錯。部隊裝備上來了,這是好事。但我們絕對不能養成事事依靠火力去解決的習慣,我們沒有那麼的闊綽。在軍工能力還沒有足夠的支撐力之前,我們的這個習慣必須要改。不能沒有了炮火的掩護就不會打仗。」
黃光烈後邊那些說教的話馬鳳岐是一點沒有聽進去,但前邊的那種新奇的戰法卻是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這位政委剛剛上任才幾天,雖然雙方還沒有太熟悉,但馬鳳岐看的出來自己這個新搭檔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看就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人物。這不一上來,就給自己一個驚喜。
越琢磨越覺得黃光烈提出的這個設想實現的可能性極大的馬鳳岐琢磨了很大一會後,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道:「政委,你這個法子我看可行。不過我們現在手頭上缺乏木料,現找也來不及了。
「我看就弄他幾條一人深的半隱蔽的壕溝,三百米的距離,調幾個連加上直屬工兵連,我看天黑之前絕對可以掘進的鬼子那道圍牆的下方。同時在每條壕溝的後方都部署上兩挺重機槍加上一門迫擊炮,專門掩護他們。壓制小鬼子的擲彈筒與機槍。」
說罷,馬鳳岐將三個營長與團幾個直屬連長喊過來,直接用黃光烈擺出的那個陣型,給三個營各劃分一塊道:「你們三個營平均攤開給老子齊頭並進,一個連一條坑道。工兵連將炸藥都給老子準備好了,給每個營發下去五百斤。」
「同時輕重機槍和迫擊炮都給我提前,將圍牆上的鬼子火力給我死死的壓制住,一定要保障部隊掘進的安全。政委說的對,你們的迫擊炮炸不開圍牆,難不成連圍牆上的鬼子火力都壓不住?」
「這次沒有主攻、助攻之分,那個連率先掘進到圍牆下,先炸開圍牆,那個連就是主攻。這次老子是砸鍋賣鐵不過了。奶奶的,一個團連不到兩個中隊的鬼子都吃不掉,咱們還他媽的有什麼臉去見人?」
馬鳳岐改變戰術,卻是讓杉野嚴大佐傻了眼。對手來上這麼一手,全部轉入地下,讓他所有的輕重機槍等直瞄火力瞬間全部失去了作用。僅有的擲彈筒只來得及打上幾發,不是被對手早就瞄好的迫擊炮給送上了天,就是被對手的狙擊手打的非死即殘。
看著對手越來越進的一條條坑道,杉野嚴大佐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要是再不想法子制止對手的行動,按照這個速度,用不到天黑他們就能打到自己眼皮子地下。可除了調集兵力打擊之外,杉野嚴大佐根本就想不出別的方法來。
咬咬牙,實在想不出對策來的杉野嚴大佐抽調出兩個步兵小隊,沖了出去,試圖搗毀對方的坑道工事。只是對手的火力早就已經瞄準好了,他這邊的寨門一打開,對方的輕重機槍夾雜著迫擊炮彈,就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掃了過來。還沒有等這兩個小隊接近坑道,就被打了回來。
看著出發時候還是滿編的兩個小隊,回來的卻是只剩下不到一半人,杉野嚴也就徹底的打消了摧毀對方坑道工事的念頭。他知道對手現在巴不得自己脫離工事去和他們硬拼。自己只要一脫離現有的工事,對手就會從容不迫的消滅掉自己。
無奈之下,杉野嚴只能加強火力,想盡辦法試圖用火力制止對手這種極為不要臉,沒有一點武士道風度的戰術實施。可機槍再多,打出去的子彈不會轉彎,能制止對手的能力實在有限。圍牆上的日軍就這麼一點點的看著對手幾乎是從容不迫的將坑道掘進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