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傳檄而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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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9年（宣統元年）1月21日，北京。

  今天是臘月三十過大年的時候，不過今天北京城的大佬們是註定沒有一個好心情過年的。

  「福建和江西竟然就這樣降了科社黨……」袁世凱看著手裡的報紙，臉色連續變了好幾次。

  報紙上的內容很簡單，統治江西的「中國民生黨」和福建的「中國奮進黨」在昨天同時宣布，正式加入西南自治政府，並即日向西南自治政府移交政權和軍權。科社黨也馬上做出了回應。歡迎兩黨加入革命隊伍，兩黨領袖李烈鈞和許崇智成為西南政協副主席，並授予陸軍少將軍銜，在經過進修後將分別擔任陸軍第二十一師、第二十二師師長。兩黨的吳介璋、孫道仁、林肇民、蕭奇斌等高層，也有妥善安排，願意從政的從政，從軍的從軍。

  楊士琦冷笑道：「呵呵，他們也是沒辦法了，現在降了，還有個體面。要是再不投降，恐怕就會被人綁著去當投名狀了……」

  王士珍也說道：「是啊，他們手下都快跑光了，如果不想這麼下野或出國，那就只有投降了。科社黨對於這種主動投降的，還是比較厚道。」

  自從與列強修約後，投靠科社黨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尤其是毗鄰的江西和福建的革命青年們，簡直是絡繹不絕的前去投靠。其中很多都是兩省新軍的官兵，一開始還只是個人的行動，到了後來，就是成建制的投靠了，今天走一個連，明天跑一個營，到了本月初，兩省新軍已經是三停去了二停還多。要不是李烈鈞和許崇智還有些威信，恐怕就真的會像楊士琦說的，被人綁著去當投名狀了。

  此時的兩省高層還沒有蛻化墮落成軍閥，還屬於有理想的熱血革命青年，他們看到這種情況也明白大勢已去，在商量之後，也就決定順水推舟的投靠西南政府了。在他們看來，科社黨連趙爾豐這樣的清廷官員都容得下，何況咱們還是革命同志。

  科社黨也確實沒有虧待他們，一下子就給了4個少將、4個准將、2個政協副主席、2個副省長出來，還有一些校官尉官、市長縣長等等官職。當然，在正式擔任這些職務之前，都要先參加進修。

  「科社黨的作風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啊……我估計，陝西那幾家也快撐不住了，要不是他們現在的注意力沒在這上面，陝西早就拿下了。」王士珍搖搖頭，很是無奈。

  阮忠樞說道：「是的，看得出來，科社黨現在的注意力是放在江南，他們是想整合所有革命黨勢力。」

  在座的都是人精老油條，這麼明顯的事情，不用阮忠樞說大夥也知道。可知道歸知道，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科社黨不斷鯨吞蠶食其他地盤。

  確實沒辦法，因為兵力不足啊。到現在為止，第一鎮、第二鎮、第四鎮這三個廢掉或半殘廢的鎮總算恢復了，新編的第11到16鎮，以及近衛軍、27、28鎮，這8個鎮卻還沒編練好，武器還沒到位，人員也沒訓練好。在英國提供的2000萬英鎊的援助貸款到位後，北洋又計劃再新建10個鎮，但現在這些軍隊還在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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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禧死後，大頭總算如願掌控了清廷，但是編練新軍的錢還是不夠。

  大頭掌握大權後，動作還是很大的。清廷原計劃的新編旗人三鎮，現在被他砍得只剩下近衛軍一個鎮，27鎮和28鎮的名額被北洋拿走了，只是砍了規模這還不算完。最重要的是，剩下的這個近衛鎮的大部分官兵都被換成了漢人，只剩下極少數袁世凱信得過的旗人撐門面。原本旗人為主的第一鎮也被如法炮製了。

  好吧，這些還不算什麼。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袁世凱把新軍軍權全部收攏後，就開始「勸說」那些八旗權貴出血建軍了。

  在原時空，袁世凱還是很講究吃相的，他對於旗人權貴們一直都很客氣，對他們頗為照顧，有著不少的優待，即使清廷完蛋之後，也沒有動過他們的家產。但本時空就不一樣了，袁世凱可是差點被宗社黨他們搞死啊。

  換誰碰到這種事情，都不會再和對方客氣了。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況袁大頭這種梟雄，旗人都要整死他了，那還客氣個鳥！自然就是你不仁我不義了，還想優待？做夢去吧。以前你們刮的民脂民膏，都給老子吐出來！

  於是，除了慶親王那些和大頭關係友好的家族，京城裡的旗人們尤其滿洲權貴們就倒大霉了，紛紛被北洋軍找上門「募捐」來了。既然宗社黨先撕破臉了，袁世凱這下子徹底是不要面子了，不給錢就給老子去大牢里數虱子去。

  那些被砍了的宗社黨成員，家產自然被沒收。那些大頭平時就看不順眼的傢伙，也被扣上「通匪」、「貪贓」等等各種罪名，被殺頭抄家一鍋端，這些人就不僅僅是滿洲貴族了，其中還包括原先帝黨的那伙人和岑春煊為代表的清流。

  一時間北京城裡人頭滾滾，真是快意恩仇，新仇舊恨一併消，順便還能發財。

  段祺瑞的心腹徐樹錚還出了個很陰險的主意，直接借鑑了明末李自成用過的「拷餉」的手段，對付那些不肯好好交錢的滿洲權貴。當然，徐樹錚同學是斯文人，嚴刑拷打什麼的最沒技術含量了。小徐採用的飢餓和疲勞戰術，他把這些權貴請去「聽戲」。人一到就被關進房間裡，只有茶水沒有飯，還不讓睡覺，最重要的是沒有鴉-片享受。

  這些權貴都是些嬌生慣養的，哪裡吃過這種苦頭。在這種陰險手段，最最堅強的一個貝勒也只是堅持了兩天兩夜就跪了，老老實實的「捐款」了。

  袁世凱用這種手段，從北京的權貴們身上搞到了大量財產，除去不便變現的不動產和字畫古玩，各種金磚銀錠、外幣、存摺等硬通貨折合銀元4億多元，各種容易變現的金銀器、珠寶、首飾也折合銀元3億多元。

  看到這麼一大筆錢財，搞得袁大頭是又喜又恨，喜的是發了大財，建軍的錢有了。恨的是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能貪，面子上卻一個比一個正人君子。像那個「清流」首領岑春煊，從這傢伙身上敲出的金銀財寶，就價值將近3000萬元，你妹的清流啊！他都有些後悔自己下手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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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現在的大頭已經完全控制了清廷，清洗了所有的反對派，宗社黨更是徹底撲街了。靠著八旗權貴和反對派們的「奉獻」，北洋現在已經不怎麼缺錢了，他最缺的是人，是合格的軍官。

  現在全國的青年軍官起碼有七成都跑到西南政府去了，剩下的三成裡面也有兩成心嚮往之。現在回國的留學生肯來北洋的寥寥無幾，全都往西南跑。畢竟年輕人都有一股熱血，誰不希望國家強盛，人民富足？誰不希望建功立業？

  而在這方面，北洋完全競爭不過科社黨。所以現在北洋大佬們鬱悶的發現，自己居然處於「有錢無處使」的尷尬局面。

  是的，武器沒有可以買，士兵不夠可以招，但合格的軍官可就不好找啊。儘管現在有18個鎮的編制計劃，但根本沒那麼多的軍官。

  「該死，科社黨他們為什麼有那麼多軍官？16個師，10個混成旅，4個重炮旅。還有五萬多叫什麼武裝警察的部隊。加起來都快50萬人了，這些軍隊起碼需要3萬軍官，他們哪來的？」段祺瑞憤憤不平的說道。

  「文德嗣有的是錢，當然不缺人。」馮國璋淡淡的說道。

  段祺瑞白了他一樣：「哼，我們現在也不缺錢了，你有本事給變點人出來啊……」

  王士珍連忙打圓場說道：「現在有錢，以前可沒有，這軍官又不是韭菜，哪有那麼快？」

  段祺瑞氣急敗壞的罵道：「蔣百里真是個廢物！看看他負責的保定軍校，居然連那些老師學生都看不住。踏馬的，咱們辛辛苦苦好幾年，全都幫文德嗣培養人才了！」

  就在前不久，保定軍校的一批進步師生借著到山東拉練的機會，就在科社黨情報部門的協助下，集體出奔了。他們先跑到了就近的青島，德國人此時正和西南政府打得火熱，這種小忙當然願意幫一把，於是這批師生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德租界，然後坐著德國軍艦優哉游哉的到了廣州。

  這一傢伙就讓保定軍校的師生少了三分之二還多，真是把北洋大佬們氣得半死。

  看著手下鬧哄哄的，袁大頭也十分無力，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哎，實在不行的話，只好讓那些巡防營、舊軍的軍官先頂上去了……」

  正頭疼間，突然又有侍衛拿來急電。

  「宮保，不好了，兀匪進西安了！陝北易幟！陝北易幟！」侍衛舉著電報，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