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平地一聲雷

  對於中國人來說，5月份是一個很震撼的月份。中國實際上和名義上統治者慈禧、光緒居然在同一天掛了，沒幾天科社黨又鬧起來了，大軍開進湖南，把當地立憲派按住暴打。湖南那邊的事情還沒玩，四川又起義了。

  而且這次起義的不是什麼革命黨，而是中國最大的實業公司星科集團造反了，大名鼎鼎的企業家、洋務專家、思想家文德嗣先生造反了。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文德嗣先生居然是科社黨的總頭目！名震天下的「兀帥」羅西竟然是他的部下。

  這一連串的勁爆消息，讓大夥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5月18日下午，又傳來四川起義成功的消息。當天起義，當天即控制了大半個四川，這種驚人的效率，把全國上下都雷到了。

  「哎，連文德嗣也反了，可惜這樣的洋務專家不能為朝廷所用。」袁大頭嘆了口氣，又罵道：「哼，我早就說了，陳夔龍就是個誤國奸臣！！鐵路國有，5年內預收30年稅賦，真虧他想得出來！這不是逼著人造反嗎？哼，死得好！這種狗東西死有餘辜！」

  袁大頭把手中的報紙丟在桌上，上面刊載了原四川總督陳夔龍被公審後槍決的新聞，還配有照片。四川人民對這傢伙可是恨之入骨，要不是革命軍攔著，這傢伙恐怕會被憤怒的群眾活活撕了，根本輪不到明正典刑。

  楊士琦冷笑道：「哼，陳夔龍那傢伙不是一貫如此嗎？天高三尺可不是白叫的，他能想出這種點子，我一點不奇怪。不過朝廷會同意，我看他們也是暈頭了。」

  王士珍說道：「中堂，我看那文德嗣也是早有反意，那個共同社鬧起來的時候，陳夔龍還沒有入川呢。那兀匪的裝備竟然堪比列強，以前我一直奇怪他們是從哪裡搞到的，現在才算真相大白，原來共同社就是那文德嗣養的……」

  袁大頭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這個文德嗣隱忍如此之深，可真不好對付。你說他一個美國人，攪合到中國的事情里能有什麼好處？」

  「這有什麼，那孫文不也是美國人嗎？」楊士琦說道。

  突然，他臉色一變，失聲叫道：「哎呀，不好！那文德嗣已經是我中國國籍了！」

  楊士琦連忙說道：「中堂，今年三月份《大清國籍條例》頒布後不久，那內江知縣就送來了文德嗣的入籍申請，上個月才把民政部的批文拿回去。這還是您特批的……」

  「對啊，我也想起了，上個月肅王還提起過這事，還誇他不忘故國來著。」袁世凱一拍腦門，也想起來這事。

  當時，主管民政部的善耆把文德嗣的入籍申請拿給幾個顧命大臣商量，他們還很是感嘆了一番。因為文德嗣不符合第一條規定「在中國連續居住十年以上」，他的申請還是幾個顧命大臣商量後，特別批准的。大頭是第一個投了贊成票，所以他現在有種被狠狠涮了的感覺。

  《大清國籍條例》是中國第一部國籍管理成文法，是在原時空1909年3月28日頒布的，不過受到蝴蝶效應影響，這部法律提前到了1908年3月10日，這其中文總自然也是加了把力。時間雖然提前了一年，但內容卻沒有變化。

  從這部法律條款可以看出，中國的入籍難還真的是傳統，從俺大清就開始了。比如，《條例》規定：外國人要入籍，要具備以下條件：（一）寄居中國連續至十年以上者。（二）年滿二十歲以上照該國法律為有能力者。（三）品行端正者。（四）有相當之資產或藝能足以自立者。（五）照該國法律於入籍後即應銷本國國籍者。

  如果不滿足這五條要求的，那就是「凡外國人或無國籍人有殊勛於中國者，雖不備前條第一至第四款，得由外務部、民政部會奏請旨，特准入籍。」也就是說，原則上要皇帝批准才算數，比後世紅朝副總理批准的門框還高。當然現在皇帝還小，就是四大顧命說了算。

  文德嗣其實原本不用那麼麻煩，但是考慮到以後肯定會面對敵對勢力操控的輿論攻擊，為了避免被對方抓住自己的國籍問題進行攻擊，才會這麼積極的申請入籍。雖然文德嗣本人不在乎這個，但也要為科社黨的名聲考慮，這種麻煩能避免總是好的，反正也花不了幾個。

  文總的這一手，現在卻讓大頭鬱悶得想吐血，臉上火辣辣的，心裡更有百萬神獸狂奔而過。尼瑪，剛入籍還不到一個月就扯旗造反，哪有你這麼玩的，這也太打臉了！

  不過，大頭再氣也只能先憋著。沒辦法，科社黨的勢力太強了，別看他們對湖南大舉用兵，但在湖北還擺著7個整團，十幾個營級單位，兵力超過4萬，另外還有幾十個地方連都還不算在內。更別說武勝關也在科社黨手裡，以北洋現在的實力，恐怕連武勝關都打不下來。

  清廷計劃中的九鎮新軍還在建設中，老部隊也就4個鎮多點，總兵力5萬多。雖然看起來比湖北的革命軍多點兒，但需要防備的對象也要多得多了，擺在徐州的第五鎮肯定是不能動的，要不江蘇就別想要了，徐紹楨的第九鎮可不是稻草人。

  現在的第九鎮已經大變樣了，在那個什麼「汞合金組織」的支援下，人員裝備都已經遠遠超過第五鎮了。現在第五鎮的張永成都被逼得快睡不著覺了，天天找大頭要援兵，哪裡還能抽出人來。

  現在比起工農革命軍，大頭的北洋軍不但在人數上不占優勢，在裝備上更是被完爆。

  北洋的軍頭們都對「工農革命軍」這名字非常的無語，因為這名字也太tmd掛羊頭賣狗肉了。誰tmd見過輕機槍裝備到班，重機槍、火炮裝備到連，武裝到牙齒的「工農」啊？更不用說還一水的鋼盔，手槍普及到個人，連伙夫都有！

  包括大頭在內的北洋軍頭們，每次聽到「工農革命軍」都會忍不住直翻白眼。天底下哪有這麼狂罷酷拽屌炸天的「工農」啊？列強軍隊都沒這麼奢侈，還「工農」，「工農」你妹啊！這名字純粹就是忽悠人來著！這不擺明了是來侮辱大夥智商的嗎！

  正因為這樣，所以在科社黨對湖南動手的時候，清廷一點兒也沒有當漁翁的意思。因為人家那根本不是什麼「鷸蚌相爭」，而是「獅子搏兔」，如果「漁翁」這時候湊上去就不是撿便宜了，而是送臉下鄉——找抽的節奏。

  對於文德嗣在四川起義的事情，他們就更沒辦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革命軍那完全不講道理的占領速度，更是讓他們難以置信。因為據科社黨今天的通電，革命軍已經解放了龍安府（平武）、寧遠府（西昌）、雅州府（雅安）、康定府、永寧州（西昌）、松潘廳、理番廳（理縣）、懋功廳（小金）。四川的地形大家都知道，那麼苦逼的交通條件下，怎麼可能那麼快？

  北洋軍頭們都是老行伍，對於行軍速度當然不陌生，所以他們根本不相信，認為是科社黨在吹牛皮。要說成渝線附近的地方，交通方便，速度快點還可以理解。可像西昌、康定那些偏遠地區的交通條件，那是要多坑爹就多坑爹，這種速度根本不可能嘛！

  當然，他們也很清楚，就算是科社黨吹牛皮，也只是把進度提前了，以科社黨的實力，統一四川也就是二三個月的事情，這個時間他們根本就做不了什麼，九鎮新軍起碼還要大半年才能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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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越南河內。

  「真沒想到，文德嗣就是科社黨的主席，煥卿（陶成章）居然成了他們的副主席……」孫文拿著最新的報紙，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仲申，你們光復會居然大半都成了科社黨，你都不知道？」廖仲愷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很久都沒和我聯繫了……」蔡元培現在是羞憤交加，很明顯陶成章他們就沒把他當老大了，這種事情連招呼都沒打。嗯，他本來也不是老大，但架不住他自己這樣認為啊。

  孫文現在心情很不好，前幾天興沖沖給科社黨發的調解電報，卻石沉大海，毫無回應。科社黨一點兒沒有罷手的意思，20日就攻克長沙，譚延闓狼狽出逃，連夜狂奔到衡陽，接著又轉進到零陵，現在大概正縮在零陵發抖吧。

  科社黨不給他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共同社還沒正式起義的時候，他就派人去接觸了，但是共同社根本不理他這個「革命領袖」，派去的人只是被那邊管了頓飯就送客了。更不用說，在5月初的時候，他們就把孫文派到湖北開展工作的「共進會」一夥全部端了，聽說全部送到礦山服苦役去了。

  文德嗣更是不客氣，以前孫文派上門去打秋風吃大戶的，全都被毫不客氣的趕了出去。安插在星科的內線全都不知所蹤，想來也是凶多吉少。就連內江附近傾向孫文的哥老會等江湖勢力，也被文德嗣的民團用各種理由剿滅了個乾淨。

  「會長，不好了！不好了！」胡漢民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同盟會一直有人守在河內電報局，以掌握國內的最新消息，今天是輪到胡漢民。現在看他表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孫文等人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廖仲愷連忙問道：「展堂，怎麼了？」

  「英士……英士……他……」胡漢民臉色慘白，氣喘如牛。

  蔡元培拿了一杯水過來：「展堂，先喝口水，慢慢說……」

  胡漢民喝了幾口水，才喘過氣來，激動的說道：「英士，他……他被科社黨殺了！同時遇害的還有志清……他們還被吊在郴州城門口示眾……」胡漢民一面說，一面抹眼淚。

  「啊，科社黨為什麼要殺英士？」

  「和英士一起的其他同志呢？」

  「科社黨已經打到郴州了嗎？」

  眾人大驚，一連串的問題紛沓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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