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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52:01 作者: 一絳紅
    虞歲歲並不意外,他們的修為差距如跨鴻溝,她又提劍沖了上去。

    她不氣餒,只是盡力將每一道劍招都做到最好,只是純粹地,想要拖延更多時間。只不過她的劍法都是他親手教的,連揉雲碎都是他為她鍛造的,他可以輕易看出她一招一式中的缺點,要抵擋再擊破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應縱歌格擋了幾次後就知道了她是來真的,他抿唇,下顎線繃緊了,躲過了虞歲歲的劍招,孔雀劍在她的手腕上敲了一下。

    虞歲歲手上一麻,差點就握不住劍,但她很快又接著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劍招。

    應縱歌見招拆招,面上神情越來越陰沉,終於他被徹底激怒,不再只是被動地抵擋她的劍招,帶著劍鞘的孔雀劍利落斬切,動作快到劃出殘影。

    虞歲歲幾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出劍的,但她並不慌張,說起來有些無恥,因為她很清楚師尊不會真的傷她。她盡力格擋他的攻勢,抵擋不了的,他也會點到即止,從不傷她。

    「歲歲雖是符修,卻也適合習劍。」他一邊出招,一邊道,「劍走輕靈,你亦自由,在所有武器中是最適合你的。」

    虞歲歲其實沒有餘力去留意他說的話,因為光是應付他的劍招就需要她集中全部心神。

    「每一把劍被鍛出來都是為了殺伐,但揉雲碎不是,揉雲碎在你手裡是止殺之劍。」他招招緊逼,劍勢無匹,卻說,「歲歲,修劍亦是修心,道心決定了劍法所能到達的極限。假以時日,你會走得比我更遠。」

    揉雲碎的劍刃撞上孔雀劍的劍鞘,發出清越嘯鳴,他讚賞道:「歲歲道心純粹,圓融自如,你會站在最高處。」

    「而我不一樣——」他前面的劍招都輕靈纏綿,猶如挑逗,但他忽然重重劈下手中長劍,虞歲歲雙手握劍才堪堪接住。

    他施了幾分力,像是要迫使虞歲歲放棄手裡的劍,但她毫不退讓,與他相互角力。

    長劍交鋒中,他們的距離也被拉近,應縱歌俯身,鼻尖幾乎要與她相抵,仿佛下一刻就要親吻她。

    那雙桃花眼一片赤紅,怒火熾盛,他說:「我早已捨棄了我的道,我只剩下一個情字。」

    至情至性,至痴至狂。

    「……」虞歲歲的力氣幾乎要被他耗光,只能急促地喘氣平復氣息。

    她以前也不是沒有與應縱歌對過劍,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是這樣。他們的劍招連綿不絕,長劍交擊之聲緊湊如失序的心跳,劍勢激起的風撩起她的長髮。他無殺意,只是同她交纏,這簡直不像是刀劍相向,反而是在調戲。

    虞歲歲有些不可置信,她並沒有在他的劍招中感受到任何殺意,反而是不斷累積的,欲。

    但她握劍的手紋絲不動,眼神也分毫不讓,「師尊,回頭是岸。」

    「我已身在地獄,善惡難償。」應縱歌說罷,握劍下斬,直接將她手裡的長劍振飛出去。

    虞歲歲也被逼得後退,然後她聽見了腳下的水聲,這才意識到她已經被逼得退到了山洞深處的水潭邊,淺紅潭水浸濕了她的繡鞋。

    她想去拿回落入潭水中的揉雲碎,但應縱歌用劍尖挑起了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歲歲,你攔不住我。」他俯身逼近她,話語還有些冷,余怒未消。

    抵在下巴的青銅劍鞘冰涼森冷,虞歲歲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了劍上的兵戈血氣。

    「師尊,」她輕聲道,「你真想看我以身殉陣?」

    應縱歌手中的孔雀劍無法忽略地顫抖了一下,他忽然把手裡的長劍拋開,抓住了她的肩,近乎嘶吼著逼問她:「歲歲,你要天下蒼生還是要我?」

    虞歲歲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應縱歌會問她這樣的問題。

    他是怎麼問出這種問題的?都有些無理取鬧了。

    她平靜地回答:「師尊,你問這句話的時候,都把天下蒼生放在你自己之前了,已經知道的答案,又何必再問我呢?」

    「……」應縱歌緊緊盯著她,忽然冷笑一聲,伸手將她橫抱起來,毫無預兆地扔進了潭水中。

    水花四濺,像是一朵怒放的紅蓮。

    虞歲歲措不及防就沒冰涼潭水淹沒,有些嗆水,掙扎著要游出水面,但她摸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再一轉眼就被紅蓮簇擁著托上去。

    是應縱歌的紅蓮業火,幾乎開滿了整個水潭。

    「師尊?」她從紅蓮細密的花瓣中半撐起身,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岸邊的應縱歌。

    「……」他沒有說話,什麼解釋都沒有,只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發濃稠粘膩,桃花眼盛滿暗濁欲色。

    虞歲歲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讓他瘋狂,她的裙裳都被潭水浸濕,月白綢緞沾染上濃淡不一的紅,長發繚亂著,眼睫上還掛著水。她甚至皺眉去脫自己濕漉的鞋襪,小腿上殘留的潭水往下淌,潭水是剔透的紅色,在瑩白細膩的肌膚上淌出一線艷痕。

    「呼……」虞歲歲輕輕喘著氣,她剛才握劍的時候精神緊繃,都沒有感覺到累,但現在一停下來她才發現全身力氣被消耗得有多徹底。

    她剛想起身走出這片水潭,卻被突然靠近的應縱歌壓下去吻住了雙唇。

    「等、等等,我,唔——」虞歲歲剛想說自己的氣息還沒平復過來,但剩下的字都被吞沒在唇舌糾纏中。

    山洞中本就昏暗,應縱歌又身形高大,這樣覆下來她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看見的景象一片昏沉,意識也被吻得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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