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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52:01 作者: 一絳紅
虞歲歲把凳子搬到他身後,將他用紅綾髮帶高扎的馬尾拂到身前去,然後說:「你把上衣也脫了吧。」
玄賜哦了一聲,利落地把上衣脫下,看到上面的血跡,嫌棄地嘖了一聲,丟到一邊去了。
他的膚色偏冷白,那道傷口就格外猙獰,皮肉外翻,有些地方都能見骨。
「真是看著都疼…」虞歲歲嘶了一聲,本來想用軟帕蘸藥抹上去,但是軟帕沒有手指靈活。
所以她還是用指尖蘸了藥,輕輕抹上他的傷口。少年一聲不吭,只是漂亮的背肌繃緊。
虞歲歲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就說:「怎麼跟你一起回來的只有歸海清容,其他人呢?」
「在青州紮營了,這一戰過後,應該能有幾天安生日子。」玄賜稍微鬆了一口氣。
虞歲歲上完了藥,就開始用繃帶包紮他的傷口,又問道:「那等櫻…那個中了白尾蠍毒的人解了毒,你們打算怎麼安頓他?」
「那名少年有天道加身,最好是送去王都的司星台。」玄賜說。
「天道加身?什麼意思?」
「常人只能通過修煉入道,與一方天道產生聯繫。天道加身的人不一樣,他們是被天道主動選擇的人,傳聞中甚至能夠吞噬、取代天道,成為不死不滅之身。」
他們交談的時候,虞歲歲也包紮完畢,她輕舒一口氣,「好了。」
她剛想讓玄賜把衣服穿上,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了被他丟開的那件上衣,她一時哽住,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所以她的視線就在少年結實的肩背上停留了片刻,他的身軀是北域人特有的修長挺拔,起伏的肌理線條流暢漂亮,十分養眼。
虞歲歲回過神,問道:「其他地方還有傷口嗎?」
「應該沒有,我感覺不到。」玄賜說。
虞歲歲想起人處在腎上腺素狂飆的狀態下,是會忽略部分痛覺的,打仗的時候就會這樣。
所以她並不相信玄賜說的話,把藥推給少年後說,「你自己檢查一下,我去外邊等你。」
虞歲歲說完就推開門走出去,在外邊的走廊上坐下,廊下鋪了幾個坐墊,中間擺了一張紫檀木桌案,幾層台階下面是一個種了荷花的水潭。
玄賜沒有讓她等太久,片刻過去,她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少年在她身邊坐下,隨手把髮帶擱在桌案上。
虞歲歲看過去,他還順便洗了澡,把身上的血跡都洗淨了,長發披散下來,因為是直接用靈力蒸乾,所以有些散亂,看上去毛絨絨的。
「還聞得到血味嗎?」少年問她。
「沒有了。」虞歲歲其實並不介意。
她打開一紙包綠豆糕,「你餓不餓?這個我讓廚娘少放了糖,你應該吃得下。」
「其實也不用少放糖。」玄賜說,用筷子夾起綠豆糕吃得矜貴優雅,但速度很快。
「真的?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吃甜的。」虞歲歲在給他泡茶,她不會沏茶,只能直接簡單粗暴地放茶然後加開水。
少年輕哼一聲,「是你拿來的,能一樣麼?」
虞歲歲並不覺得自己拿的糕點就會沒那麼甜。
玄賜吃完了那一整包綠豆糕,也對她說:「吃完了,都吃完了。」
虞歲歲有些好笑,「你莫不是想從我這裡討什麼獎勵?」
少年眉眼一揚,「那你給不給?」
虞歲歲就指了指他炸得毛絨絨的長髮,「我幫你束髮?」
「好。」他倒是好哄,把桌案上的髮帶遞給她。
虞歲歲就把坐墊挪到他身後,坐下來撈了一把他有些凌亂的長髮,他發質細軟,摸起來還真有些毛絨絨的。
這麼多的頭髮,要羨慕死誰啊。
她起了些玩心,一邊給他把長發梳順,一邊悄悄撩起他鬢邊幾綹長發開始編辮子,然後才給他紮好馬尾,把那道細長的辮子也一起扎了上去,再系好髮帶,又把垂下的兩段紅綾扯對稱,好了,完美。
然後下一刻玄賜就伸出手,精準無誤地撥了撥發間的長辮,道:「在柔蘭,我們只會給小孩子編辮子,希望這樣孩子會好養活一些。」
「你怎麼發現的?」虞歲歲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很輕了。
「你自己看看廊下是什麼。」
虞歲歲低頭一望,水潭上是她和玄賜的倒影…好吧,使壞得明目張胆了。
她輕咳一聲,正色道:「我這是希望你也好養活。」
「我就當做這是祝福了。」少年單手支著下頜看她,桃花眼裡捎了細碎笑意。
虞歲歲把茶杯推了過去,「喝茶喝茶。」
玄賜就端了茶杯慢悠悠地喝著。
然後茉浮天走了過來,道:「姑姑喊你們過來吃飯了。」
「來了。」虞歲歲就站起來,和玄賜一起走了過去。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呢?」茉浮天伸手捏了捏虞歲歲的臉頰。
「在包紮傷口。」虞歲歲回答。
茉浮天挑眉「哎呀」了一聲,「小九你什麼時候——」
玄賜瞥了她一眼。
茉浮天悻悻收聲。
她是知道的,玄賜受傷向來都是用靈力直接催生血肉癒合,根本懶得處理包紮。
今天這一回是故意要做出讓人心疼的樣子,畢竟苦肉計是很好用的技倆。
倒像是在向歲歲撒嬌呢。她想。
飯桌上多了歸海清容,他也是隨和幽默的人,所以這頓飯吃得也一片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