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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52:01 作者: 一絳紅
虞歲歲一聽,由衷地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再撐過下半夜就完事了。」
「…嗯。」應縱歌抱住她的手臂微僵,指尖輕輕搭在她後背上,動作微不可察。
雖然這是幻境裡的夜晚,但虞歲歲奔波了一天,還沒得看話本,就有些困了。她側了側臉,想要枕在應縱歌肩上淺淺地眯一小會,但一枕下去就被冰涼的玉飾給硌到了臉頰。
虞歲歲就伸手勾起肩扣上的玉墜流蘇,問道:「師尊,我能把你的肩扣解下來嗎,不舒服。」
應縱歌此刻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當然留意到了剛才她想要枕在他肩上的動作,他猜想她應該是被硌到了,於是就點頭說:「解下來吧。」
虞歲歲得了他親口的允許,三下五除二把那枚肩扣給摘了,扔在了床褥上,瑩白玉飾落入合歡花瓣中,像是墜入紅塵的月亮。
應縱歌這時說:「剛才時間原本停下了,但桌上的燭火又燃了一瞬。」
時間為什麼會突然流轉了一瞬?
虞歲歲反應過來,抱著確認的意味詢問道:「是在我解師尊肩扣的那一瞬間?」
應縱歌默了片刻才回應道:「…是。」
「這樣啊…」虞歲歲點點頭,直接伸手把他另一邊肩扣也給解開,「啪」地一聲落到床上。
應縱歌:「……」
他頓了片刻才說:「有用。」
看來摘掉一些無傷大雅的配飾,也能四捨五入地算作是「寬衣解帶」。還好月衡山之主的衣飾典雅矜貴,有不少配飾。
虞歲歲把手往後伸,撐在他腿上借力,後仰了些許拉開距離,好打量他身上除了衣袍還有什麼可解的。
衣扣上的流蘇,摘了,領口上前兩顆扣子,摘了,腰封上的月衡令和其他東西,摘了。
最後沒啥好揪下來的了,總不能看師尊從脖頸開始就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不爽,也給摘了。
所以虞歲歲收回了爪子,摸著下巴想接下來要做什麼。
而應縱歌低聲提醒她:「時間又停了。」
「哎?這麼快,」虞歲歲有些驚訝,「我怎麼覺得,越來越不管用了。」
應縱歌慢慢才回她:「…嗯。」
事實上,她坐在應縱歌腿上背對著寢殿中的一切,看不到海棠花瓣是否飄落,桌上紅燭是否燃燒,只能相信他說出的時間流逝與暫停。
虞歲歲沒有想到這一層,她還在思考要做什麼來讓時間繼續流轉。嗯,一般來說,按照話本里那些循序漸進的,寬衣解帶後就該辦事了。
難搞呀。
她只好說:「師尊,我們先躺下來?」
應縱歌頓了一下,「…為師把外袍解下。」
可是虞歲歲是真的想躺下來,她有些困,而且這床褥綿軟厚實,感覺躺下來睡覺會很舒服。
所以她從應縱歌腿上下來,把繡鞋脫了,想要在床上鹹魚躺屍,脫鞋子的時候才想到,其實她可以脫自己的衣服啊。畢竟這是在古代,穿那麼多層衣服。
虞歲歲立刻動手去解自己的腰帶,但她的手被應縱歌按了下來,「歲歲不必。」
可是師尊你都脫了外袍耶。
她試著動了動,扣在她腕上的手指削薄卻有力,不是她能撼動的。
她就說:「那我們只好躺下來了——只是單純地共睡一榻,弟子絕無冒犯師尊之意。」
「…為師知道。」應縱歌又說,「歲歲是好孩子。」
虞歲歲就卷了一邊被子挪到床裡面一側,幾乎就要貼著牆躺下來。
應縱歌也不遑多讓,緊沿著床榻邊緣筆直躺下。
虞歲歲甚至覺得,如果她突然去嚇一下師尊,師尊可能會從床上掉下去。
這張床榻寬大,他們這樣各據一邊,蓋在上面的錦被就顯得很多餘,都被繃緊了,然後應縱歌就索性把被子都給她了。
虞歲歲抱著被子歪了歪頭,悄咪咪用餘光打量,師尊正在閉目養神,睡姿端正得不行,衣袍也一絲不苟。
她收回視線,無意間瞥了一眼桌上的紅燭——時間又停止了。
好吧,光是一起躺在床上也不管用了。得試試別的。
虞歲歲又看了一眼應縱歌,他還是閉著眼睛,像是並不關心這個幻境的時間流逝。
她自己想了想,也沒有得出什麼既不冒犯又能推動時間的做法,反倒是覺得有些口渴了起來。
唉,以往這個時間點,她都是就著熱茶點心美美看話本的。
虞歲歲心下遺憾,卻也只能將就著弄點水來喝了,她拿出錦囊里的儲水符,又看到床頭柜上還放著個琉璃盞,就想直接拿過來裝水。
見師尊還在閉目養神,她不想打擾,於是輕手輕腳地挪了過去,衣裙與雲緞錦被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虞歲歲看見應縱歌的眼睫似乎顫動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心想可能是錯覺吧,就沒留意,繼續向床邊挪,然後她在應縱歌身邊停了下來,一隻手撐在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上,另一隻手越過去夠床頭柜上的琉璃盞。
沒想到夠不太到,只好也將身體前傾了過去,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了琉璃盞鏤空雕花的邊緣時,身下的應縱歌忽然睜開了眼,聲音里罕見地捎著幾分急與亂:「歲歲不可,我們是——」
他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悶哼。
——因為虞歲歲完全沒有料想到他會忽然睜眼說話,有點被他嚇到了,手一顫一碰,那個琉璃盞歪斜著落到了地上,「啪」地一聲摔碎了,紫金色碎片濺開,鋒利邊緣折射著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