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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52:01 作者: 一絳紅
至於玉緋衣,他原本走在其中一個轎夫旁邊,後來可能是覺得無聊,就嘗試著接過抬轎子的活計了。
他偶爾還會皮一下顛轎子,藍夢青本就心中害怕,被顛得差點尖叫出聲,虞歲歲就出聲制止他:「你消停點。」
玉緋衣立刻收手,「好的,姐姐。」
虞歲歲將紅綢金絲窗簾捲起來一點點,觀察著街上的景象。
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定義「吉時」的。
各家各戶都有花轎抬上街,深紅窗簾被夜風吹動,隱約看見轎中的人,無論新娘新郎,竟然都蓋著紅蓋頭。
而那些轎子周圍,都有至少一名三辰宗的外門弟子。
街上的霧氣越發濃厚,一群剛才見過的紙人小孩走過來,敲鑼打鼓吹嗩吶,伴隨著陣陣竊竊怪笑聲:
「嘻嘻嘻…月上柳梢別爹娘,嫁新娘、迎新郎,玉京極樂不須還——」
這些聲音像是一群蟲子在窸窸窣窣地爬。
虞歲歲搓了搓手臂,心想這場面真是要多陰間有多陰間。
這時,被訓了之後一直乖乖安靜如雞的玉緋衣出聲提醒:「看上面,變天了。」
虞歲歲聞言,挨近窗邊,撩起窗簾抬頭往上看,透過迷濛霧氣,可以看到原本明月高懸的夜空忽然變成一種深沉的紅,像是打翻了紅墨水,連明月都被紅色吞沒了。
這片深紅色夜空像是一片倒懸的海洋,其中有無數漩渦,正在不斷旋轉,看久了只覺得頭暈目眩。深紅流轉變幻,虞歲歲隱約看到了高大輝煌的亭台樓閣、無數年輕男女被揭下鮮紅如血的蓋頭,哭著笑著,又在下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扭斷了脖頸。
系統在識海里提醒:[別看,髒。]
虞歲歲忙移開目光,那種沉重的眩暈感卻還揮之不去,像是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一樣。
但要讓她說清楚剛才看到了什麼,她也說不出。
她不禁呢喃出聲:「這到底是…什麼?」
一直安靜坐在她身旁的藍夢青忽然說:「囍神,降臨了。」
虞歲歲想起之前酒樓的店小二提醒過——不可直視神明,她就出聲提醒玉緋衣:「別往上看。」
玉緋衣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之前的輕快上揚:「謝謝姐姐關心。怎麼這次的秘境歷練這麼麻煩。」
玉緋衣這個混子人,他修為其實不低,只是不想進內門,所以擺了十年,也參加了十次出雲試煉。
虞歲歲正想說話,外面那些紙人小孩忽然停止了敲鑼打鼓,也不怪笑低語,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掐住了喉嚨。
與此同時,所有花轎都停了下來。玉緋衣還說了一句玩笑話:「喲,收工了,管夜宵嗎?」
沒人搭腔他就自顧自地說:「好吧,看來是不管飯的。」
虞歲歲看了看在不停發抖的藍夢青,剛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眼下她也搞不清楚狀況,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她決定先瞅瞅外面發生了什麼,把轎簾掀起一角,越過前面的幾頂花轎,可以看到長街盡頭站了一群紙人小孩,它們就這麼站著不動了。
紙人後面是迷霧,迷霧中伸出來一枝桃花,還沒盛開的花蕾淺粉,像是女子含羞的容顏。
——但下一刻,那一朵朵桃花蕾噼啪綻放,竟然碩大如盆,甚至可以看見牙齒一樣鋒利的蕊心。
然後這些桃花就像是邪祟的血盆大口,一口一個把這些紙人給吃下去。
虞歲歲看得是頭皮發麻,這些桃花看上去如果生吞活人也不在話下。
桃花吃完了紙人,紛紛縮回花枝上合攏花瓣,又變成了正常形態。
霧氣繚繞中,那段桃花枝忽然變成了一把摺扇的花紋,一隻白皙細長的手握住這把桃花摺扇,悠然扇了兩下,霧氣被扇開,拿著摺扇的少年身影逐漸清晰。
虞歲歲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他頭上的七瓣血蓮魔紋,再是他艷麗異常的面容。
不得不說魔修穿的衣服真是…香艷。黑底紅紋的寬大衣裳,衣袖挽到臂彎,露出的肩部和手臂線條流暢優美,衣襟的扣子系一半可以看到精緻鎖骨,更別說高開叉下袍還可以看見小腿。
虞歲歲下意識在識海里說:[這魔修穿成這樣真的…]
系統接過她的話:[不知廉恥。]
然而虞歲歲說:[真的好澀!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穿成這樣真的不是來造福色批的男菩薩嗎?
系統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然後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地說:[不准看!]
虞歲歲很奇怪,這系統急什麼。
而那名魔修舔了舔艷紅的唇,笑道:「小孩子就是粘牙。」
虞歲歲瞬間清醒了,不管這少年穿得多麼香艷,本質上還是一名魔修,甚至剛剛還表演了如何生吞一群紙人小孩。七瓣的魔紋啊,高階魔修。
太兇殘了。
而原本抬花轎的轎夫目睹這恐怖怪誕的一幕,反應過來後驚恐道:「這是喜童啊!你怎麼能吃喜童?囍神會怪罪下來的!」
魔修少年歪頭,隨著動作而飄落的幾縷長發像是繚亂的墨蘭,他彎唇嫣然笑道:「我不吃喜童,難道吃你們嗎?」
那些轎夫聽後白了臉色,閉了嘴不敢再說什麼了。
「瞧給你們嚇得。」少年一邊轉扇子一邊漫不經心道,「我和囍神做了交易,用魔氣潛入蜃谷搞來這麼多仙門弟子,吃幾個喜童,也在情理之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