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奏對

  「吳子辛、楚晉南還有燕無回素來沒有爭霸之心，顧玉冊有心無力，一向首鼠兩端不足為慮，這天下，已經盡入轂中，只等大明界一統，我倆各自為名，送梁曦和秦天去天元學院結識人脈，學期一結束就可安排婚事。」

  梁成談及未來的形勢，意氣風發，充滿了自信，梁王的自我犧牲與梁曦的發憤圖強給了他太多的便利，他化被動為主動，原本的死結迎刃而解。

  「是啊，又是一個十年，天元學院能學的東西不多，卻匯聚修者年輕一輩的精華，梁曦和天兒去了學院，多認識些未來的君王權貴，對他們大有裨益，以前大明界都沒人去，若是大明界一統，倒是可以去出出風頭。」

  秦明咧嘴一笑，顯然是想到了自己曾經進入天元學院學習的那段青春往事，當初他可是作為「潛力民」進去的，學院裡滿滿的都是各界的君王權貴，他在學院裡過五關斬六將，才搶到了一個媳婦，只可惜歲月不饒人，亡妻已逝去多年，他也再未娶過，當年亡妻能夠看中他這麼個小人物已經足夠讓他半夜笑醒了。

  秦天默默地聽著梁成和秦明有一茬沒一茬地扯扯閒話，倒是覺得兩位老祖親近了許多，他們也曾經歷過青春歲月，他們也有自己的往事回憶，誰說真仙無情？秦天就覺得，兩位老祖實則挺有人情味的。

  期間，何長青帶著長刀營包圍了宮殿，卻遲遲不敢入內，擔心一時衝動壞了事，畢竟他們進去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那條黑龍散發的威壓都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梁成沒有在長刀營面前現身的想法，便與秦明一同離去，究竟去了哪裡，秦天也不知道。

  何長青見到梁曦受傷昏迷，一時大驚，所幸梁曦傷勢正在快速癒合，讓他稍稍放心，吩咐長刀營在君上醒來之前加強警戒。

  秦天將昏迷的曾亦風救醒，曾亦風只是受了驚嚇，雖然被梁木砸中，但傷勢並無大礙，曾亦風得知了現下的情形後，並未多言，堅持地背上樑廣更顯悽慘的屍體，一步步走出了梁國的都城，長刀營在秦天的指示下並未阻攔，而是怒視那道遠去的身影，他們可以不做出格的舉動，但是沒人可以阻止他們用目光表達自己的憤怒與憎惡。

  重整梁國的大事在梁曦昏迷的情況下，悉數由周運操辦，此事刻不容緩，遲則生變，要知道梁地之內如今邊軍亂竄，宵小犯亂，一時間周運忙得不可開交。

  幸好梁王那時的文官體系保存還算完好，周運登高一呼即能招來舊部。

  兵權潰散，周運和何長青商量之後，徵得秦天的同意，由長刀營留守都城，而墨色鐵旅則武力威懾梁地，梁廣麾下的邊軍若有作亂的，定斬不饒，先讓分散各處的兵丁回歸鄉里，再行處置。

  比及梁曦在一天一夜後醒來，梁地之內亂象已經大為好轉，周運部下的文官體系廣發通告，以平叛老兵為護衛軍，護送各地梁民回歸原居，通告所及，一片歡騰，梁廣伏誅已經梁國和血秦結盟的消息也讓原本蠢蠢欲動的一些人消停了下來，大勢所趨，梁國一統已經無人可以阻攔。

  梁曦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不是秦天，也不是周運，而是馬王爺和潘餅，這兩個傢伙坐在他的房門口，吧唧吧唧地吃著東西，潘餅臉上正露出滿足的憨笑。

  馬王爺是最快發現梁曦醒來的，就在梁曦坐起身來穿衣的時候，馬王爺已經撲了過來，嘴裡一邊嚼著一塊肥肉，一邊還萬分驚喜地喊著「老爺」。

  梁曦作勢就躲，如今實力見長，要是再被馬王爺抱著大腿痛哭流涕，那還像什麼話，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突破到了元嬰境界，還是沒有逃過馬王爺的魔爪，他都沒有看清馬王爺的動作，就被抓了個正著。

  馬王爺那強壯的身軀撲了過來，梁曦只感覺坐下的木床跟著一震，心中一突，生恐被馬王爺撞個正著，但是馬王爺力道控制地非常好，衝到他面前的時候就突然停止了，一把抱住梁曦的大腿，狗腿子的模樣能夠讓無數專精於溜須拍馬的人嘆服。

  馬王爺分出一縷靈力，一觸即收，卻已經查明了梁曦的身體情況，更加欣喜地喊道：「老爺身體康復這可真是太好了，馬爾達給您煮了嫩肉，這就給您去舀來。」

  梁曦先是一陣無力，然後一時無語，馬王爺剛才分出的那縷靈力，分明已經達到了元嬰境界的純度，難道一如既往不著調的馬王爺，修為實力又走在了他的前面？

  難道要被馬王爺抱一輩子大腿？

  馬王一族的高傲何在？

  梁曦心中悲呼，但是又無可奈何，馬王爺這麼忠心耿耿，這麼熱情似火，他總不能打擊馬王爺的積極性啊。

  馬王爺其實是個很能幹的手下，要實力有實力，要頭腦有頭腦，辦事妥當，每每有驚喜，當初小金島上的生意在馬王爺的打點下可是興盛一時。

  梁曦在感到無力的同時，心中也是暗想，要不就讓馬王爺幫著重整梁國吧，不過轉念一想，梁曦又打消了這個主意，馬王爺在梁國沒有根基，遠不如周運管理起來有章法，到時候被馬王爺搞得一團糟，那就是給周運添亂了。

  「一醉，馬王爺說這個東西叫火鍋，味道很好，我想在都城給唐大叔開個火鍋店，你看成不？」

  梁曦的髮小，潘餅猛咽了一口，將油滋滋的肉片吞了下去，一邊向梁曦出著主意，自從他體型急劇變大之後，就食量大增，對食物的喜好程度大大增加。

  「好。」梁曦想也沒想，滿口答應了下來，潘餅是他童年為數不多的好友，那點商人的小精明不能掩蓋他淳樸的本心，唐大叔也是個老實人，他們在都城落戶，也好有個照應。

  梁曦聞著火鍋的香味，一時也是餓了，三人盤坐在地上，圍著一隻銅鼎猛吃了一通，難得地享受了一次美食，尤其是在得知胡人已經伏誅的消息，梁曦更是心情大暢，雖然他還有種種疑問，但是馬王爺和潘餅明顯不會知道內情，想要知道詳細的經過，還要他晚些時候去詢問秦天。

  這個時候，得知梁曦醒來的周運，急匆匆放下手頭的工作，有許多東西需要梁曦拿主意。

  「拜見君上，願君上龍體安康。」

  周運身體日漸虛弱，連著處理政事許久沒有合眼，眼眶微陷，眼中血絲密布，梁曦心中閃過一絲愧疚，同時對周運更加看重，周運為君分憂，鞠躬盡瘁，這份忠心十分難得。

  「周相請起。」

  梁曦就在副殿臥房接見周運，不想太多多禮，在修界，王的威嚴並不是靠禮儀維持的，而是靠絕對的實力。

  「多謝君上，當今局勢大變，家國大事需由君上定奪。」

  周運已經熟知梁曦的性子，起身熱切地說明來意，梁國現在雖然已經在他的努力下穩定下來，但是隱患無窮，需要梁曦加以定奪，然後才能掃清障礙，建立全新的法制。

  「周相請講。」

  梁曦也知道，梁廣死後，遺留下來很多問題急需處理，所以也不耽擱時間，打算與周運商量一番之後全部敲定。

  「其一，梁廣篡權，將梁地之民劃為上等、下等、奴籍三類，此事何解？」

  周運看向梁曦，這個問題難了他很久，雖然他心裡也有許多解決的辦法，但是總覺得沒有盡善盡美的辦法，而且此事事關梁地將來的穩定，還需要梁曦拿主意。

  「改原上等民為下民，原下等民、奴籍為上民，梁地之內，忠貞愛國者俱應是上民，原上等民多是梁廣死忠，多加賦稅以示懲戒，下民努力勞作改過自新者可恢復上民之身。」

  梁曦沉吟片刻，這個問題確實很嚴重，處理不好會引發反彈，所以他的手段並不過激，也就是等於恢復了下民和奴籍的全名，再懲戒了原本那些占了少數的上等民。

  尤其是那條通過努力就能恢復上民身份的機制讓周運眼前一亮，這個辦法頗有可取之處，比起他想得一些辦法也不差分毫，而且有利於梁曦在梁地建立威望，接下來的撫恤工作也能就此展開。

  「其二，梁國數十萬老兵大多年邁帶傷，需要安置。」

  周運心中同意了梁曦的見解，馬上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此刻還不宜讓他們解甲歸田，應當分發田地，屯田重建，我們的老兵該不會已經連播種靈谷也不能夠了吧？」

  梁曦和煦一笑，梁地之內，土地並不稀缺，又是戰亂之後，靈田大多荒蕪，讓老兵備戰待田，重建家園正是最好的選擇。

  周運再一次在心中認同了梁曦的對策，他看梁曦的眼神微變，梁王生前說過，有些人天生就有為君為王的天賦，如今看來，確實如此，周運心中為大梁暗暗高興，梁曦的治國之才絲毫不弱，此乃梁國之大幸。

  「其三，邊軍四散，滋事甚多，此時政務混亂，沒有餘力徹查，讓臣下頗為頭痛。」

  「其四，胡國、魏國同時發兵，正向梁地而來，他們還不知道梁廣此刻已經伏誅，抱著趁火打劫的心思而來，不可不防。」

  「其五，齊國境內正在集結兵力，隨時有可能出兵，還請君上準備對策。」

  周運一口氣連說三件事，一下子暴露了梁國此時內憂外患的局面，周運的面色也是十分的沉重。

  「集結邊軍，準備遠征！」

  梁曦站起了身，邊軍既是梁國之兵，當為梁國效死命，不從者，唯有斬。

  周運大驚失色，梁曦的大膽讓他目瞪口呆，用梁廣之兵已經是頗為不智，梁國虛弱之際，竟是還要遠征，原本以為梁曦政見卓遠，沒想到談及軍事，梁曦會如此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