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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44:59 作者: 春覺冬暄
    溫居在電話那頭敲著鍵盤寫論文,換了個邊聽他絮叨,聲音裡帶著兩人都未曾察覺的細微笑意,「好,到時候你教我。」

    岑修楚哇哇地倒苦水:「我再也不要跟人一起住了,還要幫他們帶飯,也不是特別聊得來,還得忍受他們每天晚上互相炫耀新買的球鞋……以後畢業租房子,我一定不要合租。」

    「那我呢?」

    岑修楚愣了下,「什麼?」

    溫居低聲問他:「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住?」

    岑修楚一拍腿:「好啊!太好了,我們是好朋友,就應該住一起啊。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小時候住海邊嗎,在海邊的小鎮長大的,後來才搬到觀城。到時候我帶你去海洋館,告訴你哪些是我小時候見過的。」

    他想起很多,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還有還有,我和你說過的那個遊戲,特別好玩,到時候我們也可以一起玩了,還能面對面組隊。你陣亡了我還能幫你打。還有你說的那個電影,我一直沒看,正好到時候等你一起看……」

    岑修楚站在宿舍陽台,他仰著頭,看著廣闊朗朗、透著暗藍的夜空,遠處天邊有像水彩又像油畫棒潑灑過的划過的,飛機留下的白色雲痕,一道道跨過寬廣的操場和擁擠的居民區,蔓延向彼此的方向。

    各樣嘈雜的汽車聲、晾曬衣物被風吹得衣架叮噹碰響的聲音、廣播的聲音,風聲,背後舍友在屋子裡的聲音,還有他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混合,溫居已經聽不太清那些內容了,卻將他的幻想和期待聽得真切。

    岑修楚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你得等我一起啊,不能自己偷偷先玩先看。對了,也不能跟別人住,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能隨便偷摸在外面跟別人好。」

    這話幼稚得像小孩。

    如果是別人,也許不會當真。

    但溫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岑修楚就是這樣赤誠如幼童的人。

    他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筆記本屏幕白色的光淡淡地撒滿面容,周身只有他一個人,電話里卻嘰嘰喳喳的,一點也不顯得冷清。

    「好,我等你一起。」

    他笑著應答。

    連帶著他自己的聲音語調都顯得愉悅,尾音放鬆溫柔得自己都沒察覺,更遑論其中摻雜的,不知何日開始的情愫。

    ……

    溫居的聲音在片刻的沉默里變得有些喑啞。

    「……同居?」

    岑修楚眨了下眼,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沒說清楚。

    他著急忙慌地解釋,生怕溫居一個不注意誤會了他。

    他不是男同啊!

    「我是說……我們結婚不是為了騙你爸媽嘛,你爸現在有可能會懷疑你結婚的真實性,我們乾脆就把這場戲演得像一點,假同居……我是說住一起,好讓他徹底相信。」

    岑修楚壓低聲音:「昨晚你爸就是發現了這個吧,我就知道,你也不跟我說一聲。你覺得怎麼樣?」

    不等溫居回答,岑修楚就一本正經給他分析起來。

    「如果只是『談戀愛』,兩個人分開住倒沒什麼,但我們倆現在是真領了證,你爸現在不知道去查了沒有,如果查出來我們領了證但是還分開住,每天各搞各的,肯定會懷疑真實性。」

    「所以,我們兩個『同居』,看起來合情合理,而且你爸那個……」岑修楚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斟酌出來,「他如果後面知道了,估計會上門找你麻煩,我看不安全,我們兩個住一起,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

    岑修楚分析完了,揚了下臉,看著溫居,等他的意見。

    溫居避開他的視線,復又抬眼。

    他狀似打趣地笑,目光卻緊緊落在他臉上,「如果假戲真做了呢?」

    岑修楚愣了下,下意識緊張地收緊了原本自然蜷著的手指。

    假戲真做?

    阿居的意思是他們真的在一起,真的成了伴侶嗎?

    和溫居……

    岑修楚有點不自在地抿起唇,牴觸的情緒在心底蔓延,有點下意識地不想去細想。

    面頰又立時無法控制地發起熱來。

    隨即幾秒後,他才意識到溫居應該是在開玩笑。

    肯定是開玩笑,他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會開這種玩笑的關係。

    以前大學時,幾個舍友天天互相玩這種gay里gay氣的東西。有時候還想拽上他。

    越是直男,才越不會避諱。

    他又放鬆了,鬆開手指。

    沒錯,心裡有鬼才會避諱。他宇宙第一直男,還怕這種玩笑。

    岑修楚越想越有道理,乾笑了下。

    「都認識這麼久了,要是假戲真做……我們倆就湊合過吧。我這麼帥,你也不吃虧。反正都結婚了,再離就麻煩了。我不是還簽了婚前協議嗎,真的給我那麼多財產,你肯定會肉痛吧。」

    他說著說著更放鬆了,語氣鬆快:「所以,你跑不掉了。想不到吧,我藏這麼深。」

    說完就笑了幾聲,一邊挑起眉伸手推了推溫居的肩膀。

    看起來只當成玩笑,毫不在意。

    就像那些能輕易靠近他,踏進他家,和他親昵的人一樣,他們都是他的朋友。他都不在意那些。

    明明是他要他等的。

    卻連昨夜也只等到一場冷得刺骨的春雨。

    溫居垂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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