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八章 張任兩頭不是人
2023-11-09 09:02:57 作者: 終南道
司馬朗聽法正說抓到的奸細竟然是武都太守,心裡頭頓時湧上了一股不妙的感覺。對方可是武都太守,不是阿貓阿狗,而是僅憑五千步兵便死死守住下辨城,活捉了張翼的猛人!趙虎既然敢冒險前來州牧府刺探消息,那就肯定是有著依憑,姑且不提他是趙興本家兄弟的身份,僅僅是用張翼的性命來要挾益州,司馬家也不能真把他怎麼樣。
憂心忡忡地司馬朗硬著頭皮來見趙虎,他說:「鄙人蜀郡太守司馬朗,見過趙太守!」
趙虎拱手回禮,然後說道:「司馬太守自謙了,你手下可真是藏龍臥虎哇,一個法正便讓我好生的頭痛。如今我落進了你們手裡,咱們也就不用在這裡假惺惺地客氣了,你們還是趕緊跟武都城內的涼國長史賈文和聯繫,看看如何了解此事吧!」
司馬朗見趙虎如此開門見山,也就不再跟他打馬虎眼,直接說:「家父如今昏迷在床已經多日,想必是拜趙太守所賜,還請拿出解藥來,只要家父能夠甦醒過來,一切都好說。」
趙虎黑著臉,絲毫不給司馬朗留面子,說:「不知司馬太守可曾記得數月之前張翼在下辨城內暗算於我的事情?若非我福大命大,如今墳頭上的荒草只怕已經長的有三尺高,不知道這筆帳又該怎麼算?」
司馬朗被趙虎這麼一質問,頓時臉上露出殘酷之色,說:「此事乃二弟仲達私自所為,並非家父與我的意思。事後我們也嚴厲訓斥了他,要求他今後切不可行此鬼祟陰毒之事,還請趙太守不計前嫌!」
趙虎臉上一陣冷笑,說:「哼,如果我說這次暗襲司馬州牧已經手下留情,僅僅是為了報復上次益州的刺殺行為,司馬太守做何感想?」
司馬朗頓時語結,臉上漸漸露出了不虞的神色。法正在旁邊說道:「既然如此,還請趙太守在州牧府中暫住幾日,等我們與武都取得聯繫之後,再決定以後的事情。」
「正當如此,吾便住在州牧府中,等著司馬懿和張任撤出武都的消息傳來之後再走也不遲!」趙虎一副無所謂的口氣說道。
談話到了這裡便無法再進行下去,趙虎的目的是拖到自己被俘的消息經過隊員傳回武都,司馬朗的想法是弄清楚趙虎在晉國的真實分量,然後再跟趙興討價還價。
就在成都城內因為司馬防遇刺而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武都方向的各方勢力也沒有閒著。暗影隊員的行動速度明顯要比司馬家的探子快上一些,雙方各自通過手段將司馬防遇刺的消息送到武都時,賈詡比司馬懿早了整整一天得知消息。
就是這一天的時間,陰差陽錯地造成了後面很多事情弄假成真。
司馬懿接到的消息,自然不會像成都百姓聽說的那樣司馬州牧已經甦醒過來,而是他老爹被刺客所傷之後,中毒昏迷至今不醒,生死難測!
當時司馬懿剛剛收到沮縣張任送來的密信,提到蒼狼軍在上祿一帶毀林造筏,作出了順流而下攻擊廣漢郡的姿態,但據張任分析,這都是蒼狼軍作出的假象,他們絕對不敢孤軍深入到益州腹地,那樣做的後果只會是自取滅亡。
單純從軍事角度來考慮的話,張任的分析確實沒有問題,但如果加上司馬防如今昏迷不醒這件政治事件,那麼很多事情就要從新考慮。
如果,司馬防過些日子掛了,司馬懿就面臨進退去留的問題。他是老二,如果司馬防就這麼忽然撒手而去,益州自然是由老大司馬朗做主,而他的這位大哥是一位比較保守固執的人,一旦掌管了益州大權,很可能會讓司馬懿和張任撤回益州。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則司馬懿這半年來的努力便會付諸東流,這叫他如何能夠甘心?
更為現實的問題是,如果張任跟自己不是一條心,甚至跟益州不是一條心,趁著現在司馬防昏迷的時候,會不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的事情?
司馬懿研究過董卓敗亡的原因,發現他在軍事上一共吃過三次虧,除了第一次是因為李傕和郭汜輕敵,被猛將關羽和呂布斬於馬下之外,其餘兩次都是因為用人不當。呂布詐降,董卓沒有發現,結果再次兵敗高奴,從此一蹶不振;張繡內應,斷了董卓後路,結果永不翻身。
如今,張繡又來跟張任套近乎,攀同門情誼,這讓司馬懿越來越覺得心裡沒底。
就在司馬懿對張任開始產生懷疑的時候,蒼狼軍忽然真的行動了,大軍順流而下,乘坐大量木筏向廣漢郡進發,竟然真的闖進了益州的境內!而張任在蒼狼軍整個行動的過程中竟然無動於衷,依然死守沮縣不出,這讓司馬懿覺得張任真的有問題了。
其實,蒼狼軍真的就像張任推測的那樣,僅僅是搞出了很大的聲勢,並沒有真的不顧死活便要一口氣攻打到葭萌關,而僅僅是探入廣漢郡的一角,便又趕緊從陸上撤了回去。
只是,張繡的這次軍事佯動,在時間上恰好與一件事情吻合了——那就是趙虎他們在成都城內曾放出謠言,說涼國的軍隊馬上要順著西漢水打進益州。張繡的軍隊確確實實闖進了益州,雖然只是在靠近武都的廣漢邊上活動,但也足夠印證這條消息的準確性和可信度。
當成都的司馬朗接到廣漢太守的急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張任想幹嘛?怎麼眼睜睜地看著蒼狼軍突入益州境內而無動於衷呢?難道是為了支持二弟司馬懿,害怕率軍回防被奪了兵權,所以寧願看著蒼狼軍冒犯益州,還是無動於衷?
司馬朗甚至想到了一個更為可怕的情況,二弟司馬懿為了跟自己搶奪權力,早已經將張任暗中收買,這次聽說父親昏迷不醒,所以便夥同張任另起爐灶,而且將涼國的軍隊故意放進益州,想借敵人之手削弱城都方向的勢力……
司馬懿懷疑張任跟張繡不清不楚,司馬朗懷疑張任跟司馬懿不清不楚,盡忠職守的張任卻是絲毫不知。你說他招誰惹誰了,到頭來竟然落得一個兩頭不是人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