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 章：選定埬平鎮

  「楊老先生，所有的這些契約並不是真正的出於雙方情願的。遠的不說就說昨天，您給一位叫三石免費接骨的事吧，您知道為何他會摔傷嗎？」

  程桂方理解像楊宗仁這樣的人，一時是不會明白隱藏在所謂契約關係之中的罪惡，只能便耐下性以事實來說服他。

  「聽說是攀上懸崖采野菜摔下的，這和我們所談的話有什麼關係？」老爺子確實是替一位叫三石的年輕漢子免費醫治骨傷，不由得疑惑的看著程桂方疑問道。

  「當然有關係了。這位三石家已經斷糧三天了，為此像往常一樣想到東家去借糧，東家說借糧可以，但待到秋糧收成時一斗還一斗半，如秋糧還不上，到年關就得還三斗。」

  「三石租種東家四擔秧的山壠田，就按正常年景也只能打下不到八擔穀子，以年初約定的四六折交上三擔半租子，餘下四擔半穀子。就是一年的日子只剩四擔穀子來維持了。」

  「他家的幾分水田和能值點錢的東西前些年都抵給東家了，如今清貧如洗的家再也無物可抵了。為了活下去，他只好四處尋找可以充飢的，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幾叢野菜爬上那麼險的懸崖絕壁上吧？」

  「如果不是餓了幾天，像他這樣常年與山打交道的漢子會這麼輕易摔下？您想想，這所謂的契約就是趁人之危活生生的掠奪，那些佃戶那家是心甘情願簽約的？」

  「這，三石的事果真如此嗎？」楊老爺子驚訝的望著程桂方的臉，在他的感覺中世間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事。

  「不怕得罪您說句難聽的話，他們平時吃的飯還不如您家豬食好。那些財主年年田地在擴張，財富在迅速增加，這些都是什麼來的、從哪來的？如果這也是合法，那這個法就是萬惡根源的『法』了！」

  楊宗仁還真的沒有想過這樣的事。他明白程桂方這不是在說他，但臉上還是感覺到火辣辣的。因為自己剛才還在為此而爭辯「合法」性而感到慚愧。

  「那您的意思——哦，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人去那些佃戶家查看下，誰家斷糧了讓人馬上給送些去。」楊老爺子誤以為自己那些佃戶也出現這事，程桂方是上門問罪來了，急著要去叫人查看。

  「楊老，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今天是上門請您這尊神出面壓壓邪氣呢。」程桂方看到老爺子急成那樣，忙站起來笑著拉住他，說出自己來的目的。

  「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是平民百姓一個。」老爺子覺得這事自己真的幫不上忙，好像這事應該是歸政府來管吧？

  「我們縣委計劃組織一次座談會。就是想請您在座談會上，將您和您的佃戶之間是如何相處的事，如實的給那些為富不仁的人說道說道，讓他們能明白一些做人的起碼道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縣委實施的正面勸說雖對部分地主富戶有了一定的觸動，但仍有相當部分的人以為共產黨也只有這麼些招數就是拖著不動，形勢逼迫中心縣委不得不採取第二步反飢餓鬥爭行動。

  鬥爭首先是從中心鎮區開始。

  國民黨當局為加強對中心鎮區的統治，在這裡既設置了區政府還建立鎮公所。尤其是這惡勢力在國難當頭之際，仍然搜刮民脂民膏橫行霸道，且極其反動參與捕殺共產黨人的勾當，早已是民憤極大。

  而在這次反飢餓鬥爭中，這些鎮鎮長公然跳出來與共產黨的減租減息政策唱對台戲，氣焰十分囂張起到了非常壞的作用。

  經過縣委的反覆考慮，為了不給國民黨頑固派授與把柄，決定以群眾武裝的名義，儘快拔掉一兩個頑固反動釘子戶，達到殺雞儆猴目的。

  首戰選中埬平鎮。

  在鎮公所有十幾個鎮隊兵，另外還有一隊團丁護衛。該鎮鎮長其雖然囂張，但畢竟還是畏懼共產黨游擊隊和貧苦大眾，將鎮公所修建成一個堅固的堡壘，命人日夜把守，想拿下是件不輕易的事。

  而埬平鎮是商貿大集鎮，交通便利，向北與鄰縣縣城相距僅四十華里，城內駐紮著保安團一個大隊。

  「程書記，是不是把參加過實戰的同志臨時召集起來，這樣我們的力量就相對增強些。」軍事部陳部長建議道。

  因縣委精幹小隊大部分被抽調去執行任務，在家的隊員加上警衛隊的二個班不到三十個戰士，無論是採取強攻和襲擊都是勝算極少。何況這戰鬥要求二個小時內必須完成。

  「現在大家手上的工作都很繁重。再說，真正參加過戰鬥的同志也沒幾個，關鍵是武器的短缺人多了也沒用。」劉部長馬上否決了這個建議。

  現在各項任務都很緊急，到處都需要人手，恨不得一個瓣成兩個用，更頭痛的還是沒有攻堅的武器。

  「我們這次是以民眾武裝的名義來完成這一戰的任務。我看從各地精選出壯丁隊的骨幹來協助。現在我們缺槍，但長矛大刀卻不缺，而壯丁隊的骨幹大部分都身手不錯，在近戰不輸我們的戰士。」

  程桂方看到大家都陷入有無計可施的苦思之中，為打開大家的思路，提出了自己的設想。

  「還是開頭這個問題，如何接近進入鎮公所？連個炸藥包都沒有。」人員和近戰武器是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可是如何進入鎮公所內與敵人接戰還是無計可施，程部長不由的嘆惜道。

  「可以查一下在兵運工作中，有沒有埬平鎮團丁或鎮隊中的工作對象？如果有我們就可以在這方面想想主意。」這時，王長安突然提出了這個建議。

  王長安的建議讓程桂方得到了啟發，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立即接著王長安的想法往下說開來。

  「嗯。長安同志這個想法不錯，如果我們能在敵人內部找到內應，就可以裡應外合，實現智取埬平鎮公所。策反工作做成了，我們襲擊埬平鎮公所的方案就成熟了。」

  熊城縣的兵運工作確實了的，只一天時間就得到了在兵運中發展的一名黨員反映的極為有利的好消息。

  在埬平鎮公所的鎮兵隊有個姓陳的班長，此人窮苦出身，富有正義感，而且在鎮兵隊中極有威信。從接觸的情況看，他對國民黨當局的反動統治極為不滿，多次表達了反正投奔游擊隊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