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晨間露水

  甚至連偷偷跑去後衙里給其他值守的官員們通報情況的差人，也著重給衙門裡的各位官員們描述了趙楓那蠻不講理的「壞形象」。

  趙楓見前面的差人不答話，也不生氣，而是繼續找話題道：「對了，本王跟你一路走來也有小半盞茶的時間了，吧，居然還沒走到後衙，可見你們府衙之大，究竟是有多少進啊？」

  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沒有坑，那名差人才戰戰兢兢的答道：「回稟王爺，水部的府衙一共有六進，如今已經走到了第三進，前面不遠就要到了，還請王爺再挪一挪貴步。」

  「原來這座衙門只是水部的衙門麼？」

  趙楓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剛才本王還覺得奇詭，怎麼大門外的百姓們鬧了半天只有盧大人出來了，卻不見揚州知府，原來這地方不是你們揚州知府辦公的衙門啊。」

  差人繼續回答道：「原先這座衙門曾經是知府大人辦案的衙門，後來新修在東城的衙門面積更大，更靠近瘦西湖，所以知府大人就搬去了城東的府衙，把這座府衙撥做水部衙門了。」

  「面積更大？更靠近瘦西湖？」趙楓嘴角的笑意隨即僵住了。

  「自打本王來到揚州之後一直都在忙碌著，根本沒時間去瘦西湖那看看，你們的知府大人倒是會享受，就在瘦西湖旁邊辦公，天天都有如此美景可看，真是羨煞本王了！」

  差人聽趙楓話里意思與語氣並不友好，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又被趙楓抓住了話柄，將來說不定就是趙楓投出去的定時炸彈，萬一得罪了揚州知府影響了未來的仕途，那就糟糕了。

  那差人心情雜亂如麻，連走路的速度都比剛才放慢了許多。

  借著緩步慢行的時候，差人眼珠子提溜亂轉，腦海里不停的想著藉口，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比較體面的理由：

  「王爺誤會了，其實東城那邊的衙門原是塊荒地，知府大人覺得靠近瘦西湖的土地就這麼荒廢了實在可惜，所以就…」

  瘦西湖旁邊的土地是荒地？一直被閒置不用？

  如此靠近風景名勝的風水寶地說是荒地，這樣的說法說出去誰會信？如果真有空地，早就被官府占為己有大興土木了，哪裡會有荒廢多年的可能性？

  如此蹩腳的理由一聽就是臨時找出來的藉口，純粹就是把趙楓當做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世間柴米油鹽的傻子來糊弄。

  趙楓懶得再聽，就直接開口打斷道：「行了行了，你不必再解釋了，懂的都懂，多說無益，還是專心帶路吧。」

  差人聽出了趙楓的不耐煩，便加快了速度，終於趕在日頭最烈的午時之前把趙楓帶到偏廳入座休息。

  「還請王爺稍候片刻，茶水隨後就為王爺奉上。」那差人躲瘟神似的拔腿跑了，生怕被趙楓留下來繼續挖坑問話。

  不一會兒，清茶果真被一位面容標誌的丫鬟捧著送來了。

  一身飄逸的白裙搭配著青色的茶盤茶碗，在這叫人生燥的夏日裡覺得十分清爽。再看那丫鬟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媚氣橫生，更顯得手中還氤氳著裊裊熱氣的茶水越發香甜了。

  趙楓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貓膩，這樣的標誌人兒一看便知不是單純做服侍人的丫鬟。

  估計能在偏廳里服侍人的，經常與官員們結識的達官貴人交流，其身份定不簡單，說不準是從某個秦樓楚館裡請來的「交際花」，供人賞玩的。

  而那名丫鬟在看到趙楓僅穿著一身粗衣粗布後，原本臉上準備好的魅人笑容先是一愣，而後便十分迅速的切換著疑惑鬱悶的表情，最後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容，只是多了幾份僵硬。

  趙楓自己估摸著也許是那丫鬟在看到了他的粗衣粗布後疑惑了，但又不好擺出嫌棄人的表情，擔心會得罪人，於是便恢復了營業性的招牌笑容。

  面對著眼前的美人配好茶，趙楓不動聲色的接過茶杯，拿在手裡一聞一看，都不需要品到口中，便知是什麼茶了：「這是雨前龍井吧？聞著清新宜人，確實是難得的好茶。」

  丫鬟雖然暫時不知偏廳里落座的趙楓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想來能被府衙里的大人請到偏廳入座的人，向來都是非富即貴，即便趙楓衣著並不光鮮亮麗，但估計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主。

  於是她便放柔了聲音語調，使出了黃英嬌啼的聲音答道：「是的，盧大人吩咐貴人要用好茶。這雨前龍井都是今年新摘的，十分新鮮，用來招待公子您最合適不過了。」

  「公子？」趙楓聽到丫鬟的稱呼頓時笑了：「平日裡這偏廳是幾位大人招待貴客的地方吧？品質這般好的雨前龍井也是經常拿出來招待人的？你們揚州的官員果然十分講究呢！」

  趙楓的話乍一聽似乎是在誇人，但是仔細品味後就能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說白了，講究也有挑剔的一位在裡面，而挑剔茶的品質與種類都是有成本的，因此可知揚州府衙里一大批官員們的講究都是建立在雄厚的錢財上。

  倘若沒有足夠的銀子，那些官員們又何來的資本和底氣能對茶的品種品質進行挑剔呢？

  不過那名丫鬟似乎火候還不夠，並沒能聽出趙楓話里的意有所指，抑或是裝作沒聽懂趙楓話裡有話，只賣乖的回答道：

  「大人們對許多茶的種類都不喜，唯獨鍾愛這雨前龍井。盧大人吩咐要使用雨前龍井招待公子，可見公子您在盧大人心裡的地位定是十分尊貴的。」

  丫鬟這是把趙楓當做以往盧仟宴請的某些府衙官員好友了。

  因著她對趙楓面生，又不知其真正的身份，於是便只稱趙楓為「公子」，自認為自己的稱呼不會出錯。

  趙楓並不著急表明自己身份，那丫鬟若誤會就誤會吧，也沒有解釋清楚的必要。

  只見他十分愜意的靠坐在左上首，擺出一副十分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架勢，神態從容的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