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義憤無用

  「只不過當時唐大使盯材料盯得得嚴實，掌柜的才比較收斂。如今唐大使被趕走了，掌柜的沒了束縛，自然是怎麼賺怎麼來。」

  趙楓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很久的問題：「既然大家都知道掌柜玩這種貪污把戲，那為什麼不上報呢？我不信大家都是冷漠之人，任由掌柜的貪污銀子、用劣質木材造船危害人命。」

  「上報？誰敢上報？」工頭先是環顧四周一圈，見身邊吃飯的勞工陸陸續續都離開了不少，才壓低聲音繼續和趙楓說道：「掌柜的已經把上報的後果展示給咱們看了…」

  「究竟是什麼後果？」其實趙楓心裡已經大概猜出了反抗廠主的後果，無非是落得個與唐遜類似的下場。

  工頭直截了當的拿被趕出造船廠的唐遜本人來舉例：「誰敢上報官府，下場就是唐大使那樣，被狼狽的趕出造船廠不說，最後連自己女兒的性命也丟了，就問你怕不怕。」

  「…而且即便上報了官府也沒用，水部郎中本來就是掌柜的親戚，有他罩著掌柜，凡是上報的狀子都被他給壓下去了，如此一來把原先的匿名都變成了不匿名，這樣誰還敢上報？」

  「官商勾結，真是噁心！」趙楓憤怒的握緊拳頭，對著自己身邊的大樹捶了一拳。

  工頭對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早就麻木了，所以並不會像趙楓那般激動，而是輕飄飄的嘆一句：「以商養官，以官護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只可惜上頭的當官者不知情，甚至還有可能與水部郎中以及掌柜的他們勾結在一起呢，這樣的情況在前朝不就一抓一大把，現如今咱們大唐逐漸好了，這樣的事情也就多起來了。」

  「陛下若是得知這樣的情況，定不會輕饒他們！」懊惱中的趙楓忍不住氣道。

  工頭接話道：「如果當年給陛下造船的是咱們廠掌柜的，說不定陛下還能看出錯處，直接拿掌柜的問話了。只可惜陛下遠在長安，揚州便是天高皇帝遠，還是本地的官員說了算。」

  「天高皇帝遠麼？其實說遠也不遠…反正這件事情不會有繼續下去的機會了，總有一天會有人出現把這群為禍一方的害人精給一鍋端了！」

  趙楓這番話是發自內心，也是在給自己確立了此行下揚州除了拜會唐遜之外的小目標。

  工頭趕緊上前要捂住趙楓的嘴：「行了行了，什麼貪污不貪污，那都不是咱們能管的事情，平時咱們私底下過過嘴癮就夠了，可千萬不能讓掌柜的聽到。」

  「放心吧，我連掌柜的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呢？」趙楓故意引誘道。

  「不會吧？你進了咱們的廠子居然還不知道掌柜的大名？」工頭有小小的驚訝。

  趙楓一攤手，理所當然的回應道：「我是唐大使推薦進來的，唐大使本就和掌柜的不對付，自然沒把掌柜的大名告訴我。」

  工頭隨即熱情的告知趙楓道：「你記著吧，掌柜的大名叫譚斯，斯文的斯。只要你努力幹下去，往後有的是機會升遷，成為掌柜的身邊的得力幹將了。」

  「譚斯…」趙楓忍不住咂摸起掌柜的大名來：「披著斯文皮子的貪婪者，這名字倒聽貼切的。」

  工頭打斷了趙楓的念叨，不耐煩的勸道：「行了行了，你管人家貪不貪，反正裡面又沒你的事，少念叨了，省得真讓掌柜的聽了去。」

  趙楓逐漸穩定好自己的情緒，清了清清嗓子，回頭又給工頭作揖：「今日多謝你說了那麼多，在如此高壓的情況下還，你敢把掌柜的和造船廠的情況說與本王知曉，實在勇氣可嘉！」

  「本王？哈！少在這裝什麼王爺了！到時間了就趕緊做工去！」工頭並沒有驚訝於趙楓的說漏嘴，反而以為趙楓由於激動過度把自己幻想成了救世濟民的權貴之人。

  趙楓立刻蹙眉：「今天的貨物不都被我卸完了麼？怎麼下午還有活計要干？」

  工頭狡黠一笑，一拍趙楓的肩膀，「卸貨只是一部分，還有另一部分呢！反正你把之前一天的工作量都幹完看，那爭取下午也把明天的工作也做完！」

  趙楓見跑不掉，只能繼續賣力氣幹活，被工頭拉著埋頭苦幹了一下午，居然真的把第二天的工作量也給做完了。

  由於趙楓如今並不算是造船廠里的正式員工，暫時還算是臨時打雜的，所以工錢是日結的。

  旁的勞工見趙楓幹了一天能拿兩天的工錢，不由得有些眼紅，也有遺憾自己的力氣不如趙楓，做不到一日裡賺夠兩日工錢的活計。

  趙楓許久沒上戰船，更在長安待了許久，已經鮮少有如此耗費體力的「機會」。回到客棧之後，趙楓累得攤在床上一動不動，高飛進來了也只能一邊給趙楓捏腿一邊匯報情況。

  趙楓癱倒在床上，閉目養神，累得不想睜眼說話了：「怎麼樣？讓你查的有關水部郎中的情況如何了？」

  「大概查得七七八八。」高飛苦著一張臉給趙楓捏腿，還不敢顯露任何委屈的神色：「水部郎中是專門管理造船、航運和水上防務的，比之前卑職向王爺提及的舟楫署令矮一級。」

  趙楓大喝一聲，從床上蹦了起來：「嚯！整個揚州的造船航運都歸他管，難怪譚斯如此肆無忌憚。」

  高飛趕忙扶著趙楓坐穩，問道：「譚斯？王爺是說造船廠的廠主麼？」

  「不是他還能是誰？」趙楓自白天聽聞譚斯貪污的事跡後，心裡就一直憋著一股氣，如今回到了客棧，身邊沒外人，才總算有機會發泄出來了。

  「就是他和揚州的水部郎中齊悅官商勾結，貪了不少公家的銀子，唐大使看不下去才去官府舉報他！哪知官府里居然還有人護著他倆，甚至還派人去威脅唐大使及其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