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官商勾結

  鑑於他今日連續發呆兩次都被工頭捉到，於是趙楓決定今天上午還是先乖乖搬運，看看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再找機會繼續從工人們口中套路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由於趙楓的力大無窮，原本應要花費一天時間搬運的木材貨物，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搬完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勞工們一改之前對趙楓的冷漠無所謂，態度變得十分客氣而熱情，甚至工頭主動邀請趙楓中午和他吃飯，畢竟今日大家的早早收工還是多虧了趙楓。

  工頭忍不住抬手去捏了捏趙楓的肱二頭肌，感嘆道：「真是神了！沒想到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幹苦力活的人，沒想到力氣竟比咱們所有人都大！」

  趙楓笑了笑：「富人們都講究財不外露，我雖然不是富人，但這一身力氣也算是我的財富。所以平時低調些，深藏不露，總好過把自己一身力氣都全部使出了給別人看。」

  趙楓抬手比了個十字，說教道：「十分能耐使七分，剩下三分給兒孫；十分能耐都使盡，後輩兒孫不如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工頭隨即笑臉相迎的附和道：「對對對，是這個理沒錯！」

  「說教」完畢，趙楓便開始找機會套話，「對了，咱們船廠每次都購買這麼多的木材，價格應該不便宜吧？」

  「當然不便宜！」工頭此時已然與趙楓聊開了，對趙楓的警惕性與厭惡感也沒那麼重了。

  「別看這木材的質量不怎樣，但價格可比市面上的好木材還要高出許多！而且每隔小半個月購買五十車，一個月購買兩次，你自己想想得花多少錢吧。」

  趙楓趁機問道：「船廠里大量採買木材本就是剛需，頻繁購入木材並不奇怪，只是這個價格比外面的市場價還高出幾倍，難道掌柜的就不介意麼？畢竟花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銀啊！」

  工頭一拍手：「可不是麼？！之前唐大使也有這樣的擔心，認為掌柜的從那家木材廠購買的價格定得實在太高了，為此還與掌柜的吵過幾次架，大眼瞪小眼的差點沒紅了眼！」

  「那最後結果如何？」趙楓追問道。

  「還能如何？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工頭遙指存放木材的倉庫，「結果就是掌柜的繼續從那家木材商手裡大量購買木材，而提出異議的唐大使就被掃地出門了！」

  說完，工頭又改口道：「呃…說是掃地出門也不太對，比較唐大使對船廠的貢獻很大，用這個詞語不太好，但是反正唐大使出去的時候場面確實不太好看。」

  趙楓一攤手，總結道：「這麼說兩人就是鬧翻了唄！」

  工頭瞥了趙楓一眼，又否認道：「其實也不太算鬧翻吧…畢竟你就是被唐大使推薦進廠的，如果掌柜的與唐大使真的鬧翻了，估計他也不會同意讓你走關係進來了。」

  趙楓擺擺手：「罷了，且不管他倆是否鬧翻，反正經過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老老實實幹苦力還是太辛苦，一年到頭賺的那點小錢甚至還有可能不夠養家餬口的…還是干木材賺錢！」

  「唐兄弟，今天你說的一些大道理都對，凡是唯獨這句話你就說錯了。」工頭「好心」糾正趙楓的說辭。

  「其實幹木材也賺不了多少錢，你只看到那大把大把的銀子被木材商拿走了，但最終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掌柜的自己腰包里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銀子還會自己飛回掌柜的腰包里？」趙楓故意曲解道。

  「嘖！我不是那個意思。」工頭解釋道：「木材商的背後大老闆是揚州水部郎中，而水部郎中齊大人又是掌柜的妹夫，所以採購的銀子不過是在掌柜的和齊大人手裡倒來倒去而已。」

  「竟是如此？」趙楓又繼續裝傻道：「既然銀子不過是左手倒右手，那其中豈不是沒什麼賺頭？」

  「誰說沒賺頭？那賺頭可大了去了。」說著，工頭不禁拿袖子擦了擦嘴角差點流出來的口水。

  「採購材料的銀子是從官府的銀庫里支出的，每年分四次發給造船廠。掌柜的拿到月季的銀子後，便會把銀子拆分成三份，一份管一個月採買造船原材料的量。」

  趙楓忍不住插嘴道：「一個季度三個月，拆分成三份不是挺對的。」

  「前面這部分確實挑不出錯處，可是你再繼續聽下去呀。」工頭繼續說道：「原本一個月的銀子是足夠採買質量好的木材，可掌柜的買了劣質的木材，多餘的錢就進了自己的腰包。」

  「而且眼下從官府公庫里撥的銀子，都被掌柜的用來採買指定的木材了，那木材商背後又是水部郎中，兩人其實是一家，則公家的銀子還是等於進了私人的腰包，你說賺不賺？」

  趙楓聽完深深嘆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貪公家的款進私人的腰包…中飽私囊，確實很賺。」

  「那可不？」工頭也跟著冷哼了一聲，他心裡對造船廠廠主富得流油的羨慕嫉妒之心使得他忍不住與趙楓產生了公情：「掌柜的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如果沒有賺頭他哪裡肯答應。」

  「不對。」趙楓此時才有些慢步調的反應過來：「這種私密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莫不是編出來騙人的？即便你說是掌柜的親口告訴你的，我也不會信的！」

  工頭不屑的哼了一聲：「嗐！哪裡還用掌柜的親口告訴我，這事造船廠的人都知道，掌柜的辦這種事情從來不遮遮掩掩，因為他知道即便此事人盡皆知，也沒人敢把事情捅出去。」

  「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貪污貪到明面上，竟然毫不遮掩的。」趙楓差點沒忍住給廠主豎一個大拇指，畢竟這樣明目張胆貪污、把官商勾結擺在明面上的「傻」奸商也不多了。

  趙楓不由自主的跟著點頭，但這個點頭並不表示他對造船廠廠主的認同，而是表示自己已經問道了重要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