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旁敲側擊

  「…兒子問爹的情況都不帶問這麼仔細的！」

  這樣的句子，看似是提問，其實依然有些罵人的意思在裡面。

  趙楓自覺自己的提問節奏過於快了，便有心解釋道：「唐大使雖然不是我阿爹，但也是推薦我進廠子的人，我和他的關係也算熟悉。我問了這麼多，無非是幫唐大使排憂解難而已。」

  「…而且，人嘛，總是習慣往熱鬧的地方湊，八卦也不例外。世人正因天性如此，您可別往心裡去，最好也別和其他人提，省得上頭知道我在做工時不務正業，怕是要被扣錢趕走。」

  趙楓給出了如此接地氣的理由，掃地大媽亦十分豪爽的應了：「那行了，聽起來你也是知道感恩的人，我不與其他人說就是，不會斷了你生路，畢竟大家出來謀生，彼此都有難處。」

  趙楓隨即對掃地大媽作了個揖：「多謝大姐！往後咱們還多的是互相照料的時候呢！」

  目送走了掃地大媽，趙楓邊走邊思索著，既然唐遜手中握著能把造船廠廠主扳倒的證據，那為何最後還是無功而返，而且還把自己女兒的命也給搭了進去…

  想著想著，趙楓便停下了步子。

  「誒！那邊新來的！」前方有人招呼愣在原地的趙楓，「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過來？！沒看到這有一堆的木材要卸貨麼？！上工第一天就要躲懶？！當心我叫師傅開了你！」

  趙楓見那人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手指還指著他，於是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人叫的是他。

  「哦！來了來了！絕不敢躲懶！」趙楓大步流星的跑了過去，加入苦力們一起賣力氣搬運剛到的木材。

  一上手從板車上搬起木材的時候，趙楓登時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按說造船應當是用硬木，而且質量好的樟木也不會有這麼輕的重量，摸起來手感也不太對勁…

  趙楓心裡懷疑，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裝作不經意的和一旁的勞工搭話：「哈哈，今天這木材好像還挺輕，沒想到居然比我以前在碼頭上搬運的樟木可輕多了。」

  旁邊的勞工頭也不抬的回道：「輕？哪裡輕了？這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重量麼？」

  「一直都是這樣？不可能吧？」趙楓故意扮出一副納悶的模樣：「這木材是造船用的樟木沒錯吧？以前我在碼頭搬運樟木木材的時候，確實比這個重多了。」

  勞工頓了頓，撓了撓頭，似乎也隨著趙楓的話開始回憶起來：「好像以前的樟木確實畢竟重，但是最近幾年重量就輕了一些…輕點不好麼？正好省得咱們搬運費力氣！」

  趙楓搖頭，給勞工科普道：「是，這木材輕了確實能替咱們這些做苦力的省去不少力氣，但是恐怕拿去造船就夠嗆…這種木頭一看表面、一掂量重量，就知道質量並非上乘的貨色。」

  勞工依舊不以為然道：「不就是造個船而已，用那麼好質量的木頭做什麼？估計好的木材都被挑走去建房子、做家具了。」

  趙楓耐著性子繼續說道：「但我還是覺得造船和建房子、造家具一樣重要，畢竟造好的船是要出河出海航行的，如果原材料不好，船的質量出了問題，那船上的人的性命就危險了。」

  面對趙楓的苦口婆心，勞工還是一副無所謂、不在意的模樣：「不會的！反正最近這幾年都是用這樣的木材造的船，如果會出事那早就出了，也不會今天就趕上的！」

  「而且這些木材都是從掌柜的制定的木材商那邊購買的，掌柜的應該是除了唐大使之外最懂造船的人了，他的推薦肯定不會出錯的。」

  那勞工似乎嫌棄與趙楓聊天耽誤了卸貨的時間，回答完之後便走得距離趙楓稍遠一些，專心致志的開始卸貨。

  趙楓聞言一愣，心裡有了計較，但手上卸貨搬運木材的動作也沒有停。

  最近這幾年都是用這樣的木材造的船…所購買的劣質木材是從造船廠掌柜指定的木材商那兒購買…

  如果情況真是如此，揚州造船廠最近幾年用的都是質量不好的木材造船，那巨額的採買材料費用又用到哪裡去了？畢竟購買劣質的木材並不會用到那麼多的銀子…

  多半是進了造船廠掌柜以及其親信的腰包里。

  寥寥幾句閒聊天，趙楓便把造船廠里的部分情況摸了個大概，於是思路不禁又回到了唐遜身上。

  趙楓不由得猜測到，唐遜手中掌握的有關造船廠掌柜的證據，莫非是其與親信有利益輸送往來的證據？

  「喂！你又偷懶？！」身後有一隻大手拍上了趙楓的肩頭，把陷入沉思的趙楓從思緒里拍醒了。

  趙楓回頭，看到站在身後的人還是剛才那位叫他來搬運卸貨的工頭。

  回過神來的趙楓趕緊找理由搪塞工頭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思索該如何搬運更好更快而已。」

  「是麼？！」工頭顯然並不相信趙楓的理由，雙手交叉在胸前，看戲一般的冷哼道：「那你想出辦法了沒有？該怎麼搬運才更好更快？」

  趙楓老老實實的搖頭：「唔…暫時沒有，還是按照以前的方法搬畢竟好。」

  不過趙楓自己也意識到這樣的回答並不能使得工頭滿意，於是便決定是時候展現自己的力氣。

  由於趙楓如今的體能已達到了人體的極限，輕而易舉便將綁有十五根樟木樹枝的一捆數量提起來，架在自己的肩頭，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邁著輕鬆的步子把木材搬進了庫房裡。

  「他？！他竟然這麼大力？！」一眾勞工望著趙楓的背影驚嘆道。

  畢竟平時他們搬運的時候，勞工里力氣最大的那人一次性也只能搬運五根，沒想到今日剛剛報導的「唐豐」居然能一口氣搬起了十五根…

  這樣大的力氣，如何能不使旁人驚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