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啖物

  趙楓望著個頭堪堪高到自己肩頭的薩苒，有言在先：「郡主，今日我們只是比試，點到為止，希望不要傷到你。」

  「點到為止？這可不行！」薩苒上前一步與趙楓對視，眼神十分堅定：「方才你於騰科比賽時怎麼沒有點到為止、為何到本郡主這兒就變了規則？莫不是看不起本郡主是女子？」

  「女子未必不如男！女媧補天是不是女子？精衛填海是不是女子？」

  趙楓無奈苦笑道：「並非本王看不起女子，而是女子與男子相比，天然就是氣力小於男子，這是很難改變的事實，所以本王才覺得與郡主比賽實在對郡主不公平。」

  薩苒大力的一揮手，已然擺出了請趙楓進入賽場的姿勢：「既然如此，那王爺今日就與本郡主盡全力相搏，不必忍讓！本郡主定要讓王爺知道女子的厲害！」

  「既然這是郡主所求，那本王也努力使郡主如願。」趙楓十分艱難的點頭，抬腳要踏入賽場。

  「慢著！」

  本來應該與趙楓一起進入賽場的薩苒突然叫停了趙楓的動作。

  「郡主為何叫停？」

  「既然王爺已經答應了與本郡主比賽，那就得先遵從我們突厥的習慣，在比賽前，先吃一頓好的！」薩苒衝著隨行僕從一招手，丫鬟努彼便領著兩名突厥大漢上前。

  兩名突厥大漢每人手中端著比人頭還大、比蹴鞠還寬的褐瓷海碗。

  高飛湊上前觀敲，看到碗中盛著粘連著血絲、半生不熟的大塊老牛肉，連筋帶皮，十分噁心，不由覺得胃中一陣翻騰，差點沒把早午飯都給當場吐了出來。

  「郡主這是何意？」趙楓也看到了碗中牛肉塊，雖然沒有高飛反應那麼大，但心中也下意識覺得碗中之物實在噁心。

  薩苒雙手背身，抬頭挺胸，為趙楓介紹道：「這是我們部落里的規矩，但凡上場參與決鬥者，都能得到這樣的犒賞。吃了牛肉得到牛勁兒，在比賽中也好如牛一般拼盡全力。」

  高飛捂著口鼻，眼神對那兩碗老牛肉塊繞著走，忍不住吐槽道：「你們突厥人管這啖物叫做犒賞？」

  啖物，是時人對無法入口、難以下咽的噁心東西的叫法。

  如果換他是即將上場的戰士，看到這樣的「犒賞」送到口邊，也就推開碗筷直接被噁心跑了，哪裡還管什麼比賽不比賽的。

  高飛咽了咽口水，內心暗自慶幸今日上場與薩苒比賽的人不是自己，然而又向趙楓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就在這時，遲寶飛也回來了，看到趙楓於薩苒二人在此僵持著，便好奇湊上前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待遲寶飛看到海碗中的老牛肉，也禁不住內心有一瞬間的噁心與發怵，忍不住接著吐槽道：「這種東西怎麼能下口？」

  薩苒對著遲寶飛的反應十分看重：「遲江軍，你竟也不敢吃這東西麼？你若怕吃這東西，將來還怎麼與本郡主比試？」

  薩苒自小長在突厥皇族中，跟著幾位哥哥一起與師傅學習射箭、角力等運動，雖不說實力頂尖，但是在當時的突厥貴女中稱得上是功夫非凡。

  等薩苒長到了十五歲那年，薩苒之母舞赫妃想為薩苒擇偶選夫婿，薩苒不肯答應，便當著舞赫妃的面放話，將來誰能在角力比賽中贏過她，才有資格上門提親，否則便永遠不嫁人。

  話已放出，部落里的所有適齡青年自然蠢蠢欲動，想與薩苒提親，步入皇室，不用再過那勞力的生活。

  薩苒目前本就不願嫁人，面對如此踴躍報名參與角力比賽的人，便背著舞赫妃又偷偷的放話：薩苒郡主性格刁蠻任性，皆因其天生克夫，若想成為她的夫婿，必須得命夠硬。

  然後在請了兩名侍衛，先後故意在與薩苒比試當日，暴斃「死」在了擂台上，才使得許多適齡青年望而卻步，而薩苒也得意安生了兩年。

  如今薩苒十七歲，在李世民設下的款待外賓宴席中見識了遲寶飛的實力，自然心裡眼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人，認為自己將來定然與遲寶飛有一戰。

  遲寶飛不明其中原因，又不知薩苒眼中為何激動，只覺得莫名其妙：「本將軍何時答應要與你這小個頭比試了？」

  薩苒生活在高原，個子不算高，目前只到趙楓的肩頭高。

  趙楓身高一米八五，而遲寶飛則一米九有餘，所以薩苒的小個頭在遲寶飛眼中就十分不夠看了。

  遲寶飛開口就戳到了薩苒的痛處，但是薩苒並不生氣：「反正本郡主現在就先與你說了，將來定要與你比試一番，敢不敢答應，你就自己掂量著吧。」

  說罷，薩苒上前接過一名突厥大漢手中的海碗，徑直抓起一塊老牛肉啃食起來，畫面十分不美觀。

  遲寶飛見狀目瞪口呆：「你們突厥人吃飯還真的不用筷子啊！」

  遲寶飛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宴席上，薩苒吃飯明明也會用筷子的，為何今日在趙楓面前就對自己的形象不管不顧了？

  努彼雖然雖然只是薩苒的隨性丫鬟，但還是忍不住聞言笑道：「你們唐人就是麻煩，吃塊牛肉用什麼筷子？還是用手抓著吃才過癮快活！」

  薩苒三下五除二將海碗裡的幾大塊老牛肉啃食完畢，擦嘴擦手之後又親自將另一名突厥大漢手中的海碗端到趙楓手邊，語氣中逼迫意味甚濃。

  「王爺若不肯吃，那就是連女子也不如了！」

  趙楓顯然並不覺得那老牛肉塊美味，但現下避無可避，也只能吃了。

  趙楓強壓著內心翻湧的噁心感受，雙目圓睜，接過薩苒手中的海碗，抓起一塊老牛肉塊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按理說，老牛肉的口感大多不好，但是塗抹在上面的湯汁混合著肉塊的血肉，卻能產生怪異又美味的美味…

  「…好像還不錯？」

  帶著滿頭問號，趙楓繼續抓著牛肉塊塞入口中，大口吞噬咀嚼，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