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伴君如伴虎

  揮退了左右，李世民才語氣隨意道：「愛卿今日於西市平亂有功，這是朕賞賜於你的禮物…你定會喜歡，快打開看看罷！」

  若是換作平時，趙楓還會秉持著禮儀守節，先與李世民先進行一番虛情假意的推諉，而後再擺出卻之不恭的樣子接受賞賜。

  然而今日趙楓卻不再有所顧忌，直接乾脆利落的將盒子打開。

  盒中之物越有稚兒的半個手掌大小，形狀呈塊狀，顏色棕黑，物體表面有熔蝕刻痕。

  面對這樣一件陌生而又熟悉的物品，趙楓半信半疑的問道：「…這是鐵礦石？」

  或者是來自天外的隕石？

  趙楓一開始還不太相信李世民會賞賜如此平平無奇的禮物給他，畢竟他已經坐擁靈州的所有資源，手上持有的礦產何其多，又怎會在乎這一塊看起來並不算稀奇的礦石。

  但如果眼前這一塊東西不是普通鐵礦石，而是隕石，那李世民將此物品當做珍寶送給趙楓也不奇怪了。畢竟在不知宇宙外星的古代，從天而降的隕石確實會被古人當做珍寶對待。

  李世民見趙楓看到禮物後面無表情，以為趙楓沒能看出這外邊平凡之鐵的真正價值，於是便耐心介紹道。

  「此乃天外隕鐵，來自神秘外方。你此前就對鐵礦興趣非凡，如今天一院內又開了先雷部錘鍊鑄造。朕思來想去，覺私庫之內只有這般珍貴的禮物才能入你的眼…」

  然而即便有了李世民的「熱心」介紹，趙楓內心依舊毫無波瀾，只默默低頭看著鞋面。

  古人不識隕石，只當是天外神秘來物。

  然而趙楓來自現代，已然對隕石這一物品見怪不怪。

  「怎麼？」李世民微微不悅：「這殿中的地板還能比盒中的物品更珍貴、更能吸引愛卿的眼睛？」

  「珍寶自然更勝地板許多籌…」趙楓隨口捻了個理由：「只是臣白日平亂時不小心弄傷了腳趾，方才立在殿外時情況又有所加重，只覺疼痛非常，因此方才才會盯著鞋面看。」

  李世民目光凌厲：「愛卿這是在責怪朕方才沒有及時將你喚入殿中召見？」

  面對李世民這種草木皆兵、事事懷疑的態度，趙楓深感疲憊，但又不能不打起精神來應對：「陛下日理萬機，治理天下當然比召見微臣更重要。但逢陛下召見，再久臣也會等。」

  「朕也並非有意讓愛卿久等，只是方才批閱奏摺實在忙碌，這才耽擱了見你的時間。」

  李世民又將話題轉回礦石上：「這不，知道你今日等得久了，朕便賞賜了你如此大禮。」

  但是今日李世民難得對他如此熱情「殷勤」，趙楓也隱隱約約察覺出了其中的反常。

  趙楓不好掃李世民的興致，隨即給予李世民敬重一笑，繼而雙手從太監總管手中接過木盒。

  「承蒙陛下厚愛，能得如此貴重賞賜，是臣的榮幸…然，臣今日並無立功，若如此收下珍寶，實在是受之有愧。」

  說罷，趙楓將木盒推還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將木盒推在木几上，雙眼微眯，眼中有危險的目光閃過：「你趙楓今日不是在西市平定了暴亂麼？你在百姓面前立了如此大功，如今又為何不敢收下朕的賞賜？」

  「…莫不是你平時奇珍異寶看的多了，朕的賞賜便入不了你安樂王的眼了。」

  李世民指尖撫了撫木盒邊，而後便合上了蓋子，又將木盒推回趙楓面前，眼裡是滿滿的不容拒絕。

  趙楓自然聽懂了李世民的弦外之音，「噌」的一聲站起身子，溫聲細語的解釋道。

  「微臣今日不過是聽聞西市有暴亂發生，不忍見無辜百姓遭惡人傷害，因此才在無虎符的情況下，暫時『借用』了陛下的禁衛軍前去平亂。」

  趙楓特意加重了「借用」二字。

  李世民表情越發陰沉沉：「借用…呵，旁人朕倒不懷疑，估計這天下也就只有你這位安樂王敢直接借用、朕的私衛了。」

  並且還真的被他給「借」動了…

  天子私衛能被異姓王使喚得動，這如何不使得李世民擔憂。

  即便趙楓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他對帝位和天下無意，也不能不使得李世民懷疑提防。

  趙楓在前往皇宮的途中早已想好了如何應對這類問題的答案，張口就來。

  「臣能借用得動陛下您的私衛，皆因平日裡陛下對臣關愛信任有加。明君對臣信任愛重，才是臣能借用得動禁衛軍的根本原因。」

  「且陛下封我為安樂王，賞我豪宅賜我權力。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今日聞訊平亂，不過是在行分內之事，臣不敢胡亂倨功，更不敢在陛下面前居功自傲，大喇喇收下賞賜。」

  趙楓深感這樣的程度仍不至於使得李世民心安，於是又補充道：「且今日平亂的是陛下的禁衛軍，所到之處皆如陛下親臨。他們平了暴亂，就是陛下平了暴亂…」

  如此長篇大論，趙楓最後總結道：「今日之事，是陛下保護了自己的臣民，臣更加不敢搶功。既然無功不受祿，臣便更不能受賞，還請陛下收回珍寶罷…」

  趙楓一再推脫不敢收賞，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面對趙楓的一再堅持，李世民破天荒的硬要將物品賞賜於趙楓。

  「雖說平亂之功是朕的，但是今日若無你出力，此事也不會解決得如此圓滿。」

  李世民將木盒直接塞到趙楓懷裡，更將趙楓拉近，低聲在他耳邊囑咐：「此物實在貴重，此前高陽公主多次向朕討要，朕都沒給她。待會兒你還是將此物藏在袖子裡帶回去罷…」

  「切記莫要聲張、更莫讓高陽看到了，省得到時候她又和你搶。」

  自古天子賞賜物品都是光明正大，哪有像李世民今日這般又是揮退眾人、又是不讓聲張的遮遮掩掩…趙楓越發肯定肯定有詐。

  高陽公主調皮愛玩，平日裡珠寶首飾加身，身邊定然不缺稀奇珍寶，肯定不會對如此沉悶古樸的礦石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