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最後一次問國事
2023-11-09 03:25:39 作者: 大唐鎮國將軍
皇上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果斷直接的表明目的。
李德謇不敢怠慢,立即在前面引路,將皇上帶到了後面李靖的大房間裡面,府內所有家丁侍女都不見了蹤影,原來他們都聚在了主房的門口,皆是愁雲瀰漫,有的甚至還在低聲啜泣。
老太監還想大聲宣「皇上駕到」,被李世民出手阻止了,他不希望驚擾到李靖的休息。家僕們見到皇上到場,紛紛跪下磕頭,李世民也不管他們,直接走了進去。
主房裡面也分一個堂和內室,堂上坐著站著許多婦孺,他們皆是李家家眷,有的在低聲啜泣,有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似乎正在考慮著李靖死後該如何為自己孩子爭利益,還有的表面上擺出一副難受痛苦的模樣,暗中一直朝著內室觀察。
李世民也懶得管他家的家事,還沒等堂內的人看到他便走進了內室。
「欸,你這人怎麼」
「他是皇上,再多嘴小心你的舌頭!」
內室里只有李靖年邁的妻子正坐在他的床邊,輕輕的再給他擦嘴,而李靖無比虛弱的躺在床上,頭髮已經花白,即使看到李世民來了,也起不了身。
「娘,爹好點了嗎?」
「唉,你爹他不說了。」
李德謇轉眼間眼淚就要奪眶而出,李世民看了他這個樣子,暗道一聲廢物。
她想朝皇上作禮,被他攔住了,眼神表示她可以不用拘禮。
李世民徑直走到李靖的床前,眉頭皺起,後又舒展開來,什麼話也沒說,只剩下一聲嘆息。
「皇上不必.如此。」
「說話了,爹他說話了」李德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也不怪他驚訝,李靖已經好多天都沒有說話了,都是他和娘一直在精心服侍著他,他從未開口說過任何話,連遺囑都沒立。
大家都以為李靖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此刻他卻張口說話了,著實震驚了他們。
「愛卿不必多言,還是靜心休息為好,朕就算是找遍全國,也要為你尋上最好的醫生來救治你!」
李世民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眼神堅定的道。
李靖卻是淡淡的搖頭微笑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了,微臣知道.咳咳臣的病是多年沙場留下的暗疾,哪怕是神醫都不可能救好的,您不要為了臣操心了,還是國事為重啊!」
李靖說完,扭過頭,示意夫人和他兒子都出去。
他倆出去後,內室只剩下他和皇上兩人,他道:「皇上,臣還有一事想說。」
李世民道:「愛卿想說什麼儘管說,朕都答應你。」
他道:「臣自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所以臣懇請陛下在臣死後,將臣的兒子貶到江南,他為人生性猖狂,若是繼續呆在長安,遲早要出事,臣為人父沒有教好,只能出此下策,若陛下同意,臣心愿足以。」
李世民哀嘆了一聲,道:「一件小事罷了,朕答應你,並且朕依舊會將你的爵位沿襲給他,讓他當個逍遙侯,這樣可行?」
李靖熱淚盈眶,道:「多謝陛下,臣心愿足以。」
當初李德謇失勢以後,便被太子李承乾冷落了,後來的篡位一事甚至都沒有找他,這也讓他保住了一條命,但是他畢竟是太子黨的一員,所以他的職位被奪,一直賦閒在長安。
得知許牧已經位極人臣後,終於是放棄了報仇,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擊敗許牧了。
許牧在打擊太子黨的時候,是一個沒放過,許多想他這樣沒有直接參與篡位行動的,也被許牧打壓得永不能翻身。
但是對於李德謇,許牧放過他了,只因其父李靖對他有知遇之恩,許牧必須得報。而且許牧也答應過李靖,將來會放他一馬。
自己的權勢早已今非昔比,遠不是李德謇所能追趕得上的,許牧不介意讓他苟活於世。
「沒想到愛卿不禁打仗厲害,這看人的本事也是一流啊!」李世民道。
李靖道:「臣曾幾何時就勸過皇上小心侯君集,前些日子果然差點釀成大禍。」
李世民沉默了,他記憶中卻是出現了那一幕,李靖在金殿上向自己進諫說侯君集有不臣之心,那時候他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這都是先知灼見啊!
若是他早能聽從李靖的話,暗中仔細查的話,肯定早就看出一些端倪了,唉!
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什麼,將頭悄悄湊近一點,問道:「愛卿覺得許牧如何?」
李靖頓了頓,繼續道:「想必皇上也看得出來,許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棟樑之材,況且現在還年輕,未來大有可為。」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知道朕要你說的不是這些,朕是要問你許牧此人到底有沒有野心。」
李靖嘆了一聲,道:「有。」
李世民微微抬頭,印證了他的猜想,許牧此人果然有不臣之心。
「不過他的野心也僅限於此了」李靖道:「臣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單純之人,所求之事也無非就是那幾樣,他對權力並沒有過高的追求,少年意氣,總是想爬得更高,看得更遠而已罷了,等到了他年老之後看慣了風雲,說不定就當了閒情逸緻的釣魚翁也說不定。」
李世民嚴肅的問道:「你對他也敢說很了解?這可是朕最後一次問你國事,關係到子孫後代,關係到大唐的千萬百姓,你可要給朕如實回答!」
李靖道:「臣所言句句屬實,皇上可曾見臣有欺君之行?」
李世民搖搖頭,這倒是沒有,李靖向來很忠誠,也很誠實,不會跟那些狡猾的大臣們勾心鬥角,玩弄權術。這也正是李世民欣賞他的地方。
「所以臣所說只為君,只為黎民百姓,從不曾為他開脫,時間會證實臣的話的。」李靖道。
李世民放下了手,沉默的長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
長孫無忌說得對,李靖說得也句句在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信誰,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