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

  「王公公，小的查過開皇年間到大業初年所有異族侍衛的資料，其中一個叫郭璞的侍衛最為可疑，也非常符合龍女的描述。此人開皇十八年進入皇宮，負責太醫署的護衛，曾因為將一名太醫背到御前診治，被先帝當眾稱讚過。可大業元年陛下登基之後，此人便忽然不知所蹤。」

  「太醫署？」王大伴心中一驚。「今日是誰給皇長子熬製沐浴的湯藥？」

  「是鄧伯溫鄧太醫。」

  「你立刻回衙門把人手叫齊，等咱家的消息，咱家現在就去面聖。」

  王大伴滿面蒼白，步履如飛，快速奔向後宮。

  此時王大伴滿心想的，就是皇長子沒有用鄧伯溫熬製的湯藥沐浴。

  先不管藥有沒有問題，現在可以明確的是，太醫署絕對有問題，必須先把太醫署徹查一遍。

  待得到了後宮，王大伴見楊昭正被皇帝抱著，在荷花池邊散步，還未沐浴的樣子，不由得長鬆了一口氣，匆匆走過去，低聲道：「陛下，有線索了。」

  又左右看一遍。

  楊二陛下揮手屏退眾人。

  王大伴擦擦額頭的汗，後怕道：「陛下，太醫署有問題……」

  幾分鐘後。

  楊二陛下冷著臉問：「你說那孔雀明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往太醫署安插了線人？」

  王大伴點點頭。

  「好！好！當真是好的狠吶！朕好吃好喝地供著，到頭來仍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楊二陛下語氣極其寒冷，忽然明白原來歷史上，元德太子忽然病死，恐怕真是人為。「命令段文振封鎖皇宮，將太醫署所有人員全部拿下，給朕嚴加審問！再帶著朕的手諭，去把左驍衛調入長安，朕要親自去慈恩寺看看！」

  不消一炷香時間，百官忽然發現左侯衛將皇宮封鎖了，許進不許出，問段文振，說是天子的命令，左侯衛只是按照命令行事，百官最好待在衙門裡，不要隨意走動。

  一個時辰之後，長安城的明德門外，一隊隊騎兵策馬狂奔而入，呼嘯之聲在耳邊響起，致使某些不明所以的人，皆以為有人造反。

  城門郎高聲喊道：「今日封城，百姓許進不許出。」

  待得左驍衛兩萬大軍全部通過，明德門厚重的城門，吱呀一聲關上，掀起無數灰塵，平添了幾分沙場氣息。

  等到了保寧坊，恰巧天子的玉輦也到了，兩萬騎兵翻身下馬，一齊拜道：「陛下！」

  「平身！」

  蕭君幾步來到玉輦邊，問道：「陛下，究竟發生了何事？臣聽說長安城和皇宮都被封鎖了。」

  楊二陛下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有人想要你外甥的命！也想要朕的命！」

  嗯？

  蕭君愣了一下。

  特奶奶的，皇長子出生，勞資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竟有人把主意打到勞資的外甥頭上？勞資好久不在長安街上混了，別人是不是忘了勞資蕭君的名頭？

  甲冑吭吭作響，蕭君忽然跪倒在地：「陛下，容臣去將對方的腦袋擰下來。」

  「善！」楊二陛下大聲稱讚。

  接著，兩萬大軍在後方壓陣，楊二陛下帶著蕭君，直衝向進昌坊的慈恩寺，那裡，早已經有皇城司的番子過去盯梢了，等到大軍一到，馬上有小太監來報：「陛下，奴婢等人按照您的吩咐，沒有打草驚蛇，現在那些禿驢都在寺廟裡念經。」

  大軍一到，動靜自然不小。

  等到蕭君在慈恩寺四周架好一百具投石機，天雷彈也被放進彈槽里，慈恩寺的方丈終於坐不住了，匆匆跑出來，身後跟著上百名和尚，皆眉目慈善，絲毫不見動怒：「陛下親至，寒寺蓬蓽生輝，卻不知陛下為何將寒寺重重包圍？寒寺眾僧吃齋念佛，從未犯過國法。」

  王大伴陰惻惻地走出來：「老東西，你的事情發了！」

  老方丈神色微不可查地變了變：「陛下，不知貧僧犯了何事？若真有違國法，貧僧願就地坐化。」

  兩萬大軍，重重包圍，老東西竟還能鎮定自若？

  楊二陛下頗為驚奇。

  回頭看一眼，進昌坊早已聚滿了百姓，都站在大軍後方，保持著一百步的距離，摩肩接踵，翹首以盼。

  「王大伴，去向百姓解釋一番，這老傢伙，朕親自問話。」

  王大伴馬上離去。

  楊二陛下看向方丈，實在看不出來這傢伙是個異族人，後世印度阿三，和華人的相貌相差大了去，怎麼眼前這個三哥，和漢中原人如此相似？怪不得天竺國會派他到中原傳法，長相簡直是此人最天然的偽裝。

  審視了一會兒。

  楊二陛下忽然道：「朕應該叫你阿布舍克·巴強呢？還是應該叫你普智方丈？」見方丈神色大變，楊二陛下又道：「你也不用跟朕打啞謎，該知道的，朕都已經知道了，說說看，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毒害朕和皇長子？朕好奇得緊。」

  乍聽到老方丈是個異族人，還要毒害天子，所有將士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兵器。

  大軍，也在瞬間散發出一股殺氣。

  百姓皆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阿布舍克·巴強臉色變換許久，又忽然露出慈祥的微笑，說道：「陛下，貧僧不知陛下所言為何，貧僧只是慈恩寺的主持，幾十年來一直吃齋念佛，不問紅塵事，更未想過毒害天子和皇長子，陛下想必是找錯人了。」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吶。」楊二陛下陰惻惻道。

  阿布舍克·巴強沒有回答，直接坐到地上念起經文，身後一眾和尚見狀，忙入定，跟著阿彌陀佛起來，隨後聲音傳到寺廟裡，更多的和尚奔跑出來，足有千人之多。

  沒辦法，慈恩寺又名大慈恩寺，是長安最大的一座寺廟，也是中原最大的一座寺廟。

  楊二陛下忽然覺得意興闌珊。

  這種人多了去，往往是事前嘴硬，事後當孫子，不給他們來點厲害的，當真以為勞資暴君之名是吹出來的？

  「蕭君！」楊二陛下大聲喝道。

  「臣在！」

  「去找幾桶油來，既然老東西要坐化，朕便成全他！」楊二陛下滿面狠厲。

  人群中，帝黨一眾成員匆匆趕來。

  樊子蓋抱著玉輦的柱子，大驚失色道：「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哪怕慈恩寺窩藏賊寇，陛下您也不能當眾將普智方丈燒死，否則將背負千古罵名！陛下，萬萬不可吶！」

  楊二陛下勃然大怒：「哼！窩藏？這老東西就是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