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反攻

  荀攸默然不語，曹仁說得沒錯，荀攸的叔父荀彧，就是專司負責曹魏的政務，對於曹魏的戰略儲備的情況，荀攸也是再清楚不過了。兩軍開戰，比拼的是戰將、是士兵，可若是兩國開戰，那比拼的就是資源了！由此可以看得出來，西秦的強大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在旁邊的李典則是開口勸道：「將軍也不比過於擔憂，西秦雖然強大，但也不是這麼多年沒能拿我們曹魏怎麼樣嘛！況且西秦之所以會發展得如此強大，跟天子在西秦那也是不無關係！這次我們把天子迎回兗州，天下大勢必然發生變化，假以時日，我們曹魏也能發展得如此強大，甚至於超過西秦！」

  對於李典的勸慰，曹仁和荀攸都沒有回應，事實如何，大家心裡都清楚。迎回天子固然是一招妙棋，但能否發揮出意料中的作用，卻還是兩說。不過現在這些事情也輪不到曹仁在這裡傷腦筋，當即曹仁點了點頭，對李典說道：「曼成，你去帶著將士們將城內的輜重糧草全部搬出來吧！等到馬超回來，我們就撤離南頓，回兗州！」

  曹仁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長久占據南頓，這裡可是豫州的領地，西秦軍的強大，當年參與過函谷關一戰的曹仁那是深有體會！這次的任務只是搶掠天子，只要把天子搶到手了，那就是完成任務了，留在這裡，只會是遭到西秦軍強橫的報復！倒不如主動退出南頓，至於那些輜重糧草嘛，倒是不拿白不拿！

  李典對著曹仁抱拳應了一聲，便是轉身離開了，等到李典離開之後，荀攸卻是滿臉擔憂地對曹仁說道：「曹將軍！馬將軍去了這麼久，到現在也沒有個回音，這，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啊？」

  曹仁猶豫了一下，卻是搖頭說道：「雖然我很看不慣馬超那副德行，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馬超武藝高超，光憑那些逃兵是絕對沒有辦法擋住馬超的！荀大人請放心吧！相信過不了多久，馬超必定會帶著天子回來的！」曹仁倒也實在，並沒有因為馬超和自己的矛盾而惡語相向。

  荀攸一想也是，剛剛攻打南頓城的時候，也不就是靠了馬超一己之力，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南頓嗎？之前西秦軍陣容整齊，也不能奈何馬超，現在只是一群逃兵，當然不會是馬超的對手了！不過荀攸念頭一轉，又是說道：「雖說那些敗軍不用擔心，但萬一有援軍趕來支援怎麼辦啊？這裡可是豫州地界，豫州刺史文聘，那也是羅陽手下的一員大將，不可不防啊！」

  對於荀攸的問題，曹仁卻是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說道：「這一點荀大人更用不著擔心了！在出征前，主公就已經命人打探好了現在豫州的情況！為了攻打廣陵，揚州刺史張遼親率大軍前往徐州，而為了填補揚州的防線漏洞，文聘早在半個月前，便是帶著豫州的主要兵力前往豫州和揚州的邊界布防，從那裡到南頓，來回至少也要十多天的時間！而雍州的兵馬更是要防守并州沿線，也是來不及救援。至於荊州、益州和涼州的兵馬，那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擔心援軍的問題，若不是顧忌西秦軍的反撲，說不定以我們的這些兵馬，足夠拿下大半個豫州呢！」

  曹仁這麼一說，荀攸這才明白過來，現在曹魏的情報都歸屬於滿寵管理，而滿寵則是直接聽命於曹操。如果沒有曹操的命令，就算是曹魏第一智囊徐庶也不能知道半點情報！這些情報顯然是出征前曹操特意交代給曹仁的，但荀攸卻是完全被蒙在了鼓裡。現在得知這些情報之後，荀攸這才明白，為何剛剛曹仁會那麼空閒地讓李典搬運南頓的輜重。只是，不知道為何，曹仁說得是頭頭是道，可荀攸心裡卻是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可又偏偏說不出什麼。

  說完這一切之後，曹仁卻是突然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孫權被滅，妙才兄在幽州又是吃了敗仗，西秦軍的勢力恐怕是越來越強大了，也不知道我們曹魏的未來會如何？」對於曹仁的感嘆，荀攸也只能是報以苦笑，卻是不好多說什麼，曹仁是曹氏子弟，可荀攸卻不是，所以有些事情，曹仁可以說，可他荀攸卻不能隨便開口。

  而說完這幾句話的曹仁也是突然反應過來，自覺自己有些失言了，尷尬地笑了笑，對荀攸說道：「荀大人！你且在這裡繼續查閱，我再去看看外面的情況！」說完，曹仁就好像逃命一般，飛快地離開了議事廳，只留下荀攸一人在議事廳內繼續忙碌著。

  出了城守府之後，曹仁也是長長舒了口氣，直接便是上馬，帶著將士們朝著北城頭方向趕去。剛剛那場戰鬥都是在北城頭展開的，雖然曹魏大軍獲勝，但也有不小的損失，戰場上的清點工作還在繼續。上了城頭，曹仁看了看在戰場上忙碌著的將士們，直接攔下了一名軍官，問道：「戰場清點得如何了？」

  那軍官見到是曹仁，立馬就是對著曹仁抱拳行禮，然後回答道：「回稟將軍！我軍的損失已經清點出來了！此戰陣亡的將士有三千七百二十九人！重傷無法戰鬥者一千三百人！輕傷者六千零四十五人！」

  聽著軍官的匯報，曹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一戰的損失可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沒想到大軍的傷亡竟然有上萬人！西秦軍的守軍怎麼看也只有數千人而已吧！就算是有城牆依仗，也不該差這麼多啊？這要不是馬超出手，恐怕還不見得能拿下這南頓城呢！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西秦軍的戰鬥力，要遠遠強過曹魏軍！想到這一點，曹仁心裡那是沉甸甸的，無論是比兵、比將還是比資源，曹魏都要落於下風，這一仗，該怎麼打？曹仁心裡那是一點底都沒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曹仁連忙是問道：「之前那些擺在城頭的鐵箱子呢？你們可曾找到？」

  曹仁所提的，就是之前給曹魏大軍帶來了極大麻煩的箭車，當然，曹仁並不知道那叫什麼。那軍官聽得曹仁的問話，連忙是回答道：「小人已經找到了那些鐵箱子，不過那些鐵箱子似乎已經毀壞了，裡面的機關都已經是砸得亂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聽完軍官的回答之後，曹仁的臉上滿是苦澀，看來這南頓城的守將還真是謹慎啊！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那軍官擺手說道：「你去忙吧！」打發了那個軍官之後，曹仁便是徑直走到了女牆邊，遙望城外的景色，心裡卻是宛如冰窟辦寒冷。

  在曹仁身邊的幾名親兵似乎也看出曹仁的心情不好，有心勸慰幾句，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是閉口不言。就這麼過了半個多時辰，曹仁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將心中壓抑的情緒給鬆開了一些，這才轉過身子，對親兵們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看輜重搬運得如何了？呃！那是什麼？」

  曹仁說完話，抬起腿正要走，可是眼角卻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城外，整個人卻是停了下來，扭過頭，仔細朝著城外望去。只見在城外那與天際交匯的那條線上，一片黑影正在慢慢地往這邊趕來，就好像是一片黑壓壓的烏雲。而隨著那片烏雲越來越近，曹仁的雙目也是越來越圓，差點沒有瞪出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馬就是對著左右的親兵喝道：「快！快！敲響戰鼓！有敵人！快去啊！」

  那些親兵也是如夢方醒，慌忙是掉過頭往城頭上的戰鼓架跑去，眾人七手八腳的搶著往戰鼓上敲，有個親兵甚至情急之下，直接用自己的腦袋往鼓面上撞上去！

  「咚咚咚！」戰鼓聲轉眼就是傳遍了整個南頓城！城外城牆下那些本來正在慢慢清理戰場的曹魏將士也是紛紛跑進城來，將城門緊緊關閉，城頭上更是亂成了一團。

  對於這一切，曹仁卻是完全沒有心思去管，在他的腦海里，此刻正在苦苦思索著，之前明明已經是計算過了所有西秦的兵馬動向，怎麼這個時候又會蹦出敵軍來？到底是什麼地方算錯了？曹仁在曹魏眾將中一向以多智著稱，可現在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這個時候，那支軍隊已經是慢慢開到了城外，曹仁此刻用不著去想了，因為城外那支軍隊的軍旗正迎風飄蕩，正是兩個斗大的字：「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