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江南的暗流涌動

  隨著朱慈烺再次定都於此，南京城的地位和人口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嗖嗖的往上竄。

  核心地帶如秦淮河沿線的地價，更是一日一漲。

  每到晚上，秦淮河上就徹夜不眠，燈火根本不帶熄滅的。

  勛貴子弟和鐵血軍軍官是前來消費的主力，雖然言官對此頗有微詞，但是又朱慈烺的默認，秦淮河畔的產業日漸繁盛起來。

  不過，這都和生活在南京城的百姓關係不大。

  來自湖廣的糧食保證了南京不受飢餓之苦，朱慈烺對物價的管控很是嚴厲，一旦發現膽敢有囤貨居奇試圖抬高物價的人出現，絕對不會手軟。

  在之前幾朝被東林群賢摧殘的快要沒了，而又被朱慈烺重新啟用，成為皇權最大助力的錦衣衛，有一萬種辦法對付任何讓朱慈烺不爽的人。

  這其中的打擊對象，表面上各種違法亂紀的人。

  背後的矛頭其實直指江南的地主。

  是，在此之前江南已經被朱慈烺清洗過了。

  不過要知道那可是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一直存在了千年之久的地主！

  饒是朱慈烺這種逆天的人物，也無法徹底根除他們，更何況他們的影響了。

  在和朱慈烺硬鋼，發現這位是個油鹽不進，吃軟不吃硬的主後。

  江南的地主們開始了他們的小動作。

  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一朝君主強勢他們便俯首甘當帝國的肥羊，出點血就出點血，總比被砍了腦袋抄家滅族強不是？

  這一朝皇帝眼光毒辣能拿捏住他們也就算了，可下一朝呢？

  下下一朝呢？

  總不會都是明君聖主吧？

  就算是明君聖主，也總有年老昏聵的那一天吧？

  到時候就是他們這群蟲豸翻身的時候了。

  江南地主們，抱得就是這種想法。

  你朱慈烺是明君聖主，手裡還捏著錦衣衛這個堅實的狗腿子，行，讓你當個幾十年明君。

  等你老了昏了，太子也被忽悠瘸了的時候，天下不又回到之前的模樣了嗎？

  正所謂流水的天子，鐵打的地主！

  「高輔，朝鮮戰事你認為繼續擴大的必要嗎？」

  南京武德殿內，朱慈烺停下手中毛筆，頓了頓後向面前不遠坐著的高弘圖問道。

  被朱慈烺點到的高弘圖身子一顫，連忙起身拱手回道。

  「陛下若覺得有必要便有必要，若是不然便無必要。」

  好你個老高，這套太極拳是愈發熟練了！

  朱慈烺心中無聲發笑，其實他對高弘圖還是很寬厚的，這一點從朱慈烺給高弘圖賜座就能看出。

  雖然高弘圖可能並不想被賜座，即使被賜了座，也坐的不安生。

  不過國家大事不能總是靠打太極來推諉掉，高弘圖是江南文人士紳地主們的代言人，這一群體在朱慈烺來到南京之前以及剛剛抵達南京的時候，都還是極具實力的。

  就算是朱慈烺，也不得不在沒有積蓄足夠力量之前，對他們虛與委蛇。

  現在雖說江南士紳們被自己一頓王八拳，給打成了半死不活，可身為帝王的警惕性讓朱慈烺覺得，必須時刻敲打他們才能保證國家系統的順利運轉。

  老高啊老高，春秋筆法可是要不得的。

  「老高，此地只有朕與你二人在，朕能安穩在南京登基，你是功不可沒的，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朱慈烺之所以要徵詢高弘圖的意見，是為了藉機敲打他一番，隔山打牛敲山震虎讓江南的士紳們老實些。

  因為擴大在朝鮮戰場的戰爭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登陸日本，向德川幕府發起滅國之戰！

  當然，對於德川幕府來說是滅國之戰，而對他朱慈烺，對大明來說。

  這只不過是個有點難度要耗費些氣力的戰爭罷了。

  莫說大到舉國關注的地步，就連傷筋動骨都談不上。

  如大明這樣的帝國，一旦中興，其爆發的生命力是極其頑強的。

  「陛下不要試探臣了，臣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啊……」

  高弘圖一臉苦笑，他這老狐狸哪裡不知道朱慈烺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能在朱慈烺身邊屹立不倒這些年，高弘圖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老高啊，朕對江南士紳的手段是狠厲了些，可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把之前百年間貪心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一些罷了。」

  「朕心存善念，留他們一命，沒有盡數抄沒已經是給了一條生路。」

  聽到朱慈烺開口說話，高弘圖立刻附和道：「是極是極，陛下皇恩浩蕩，仁慈寬厚，江南士紳承蒙皇上恩典，早已悔過了。」

  這話說完，高弘圖順手擦了擦鬢角的汗漬。

  乖乖，幾日不見，皇上的手段竟然又精進了不少。

  心機如此之深，對大明是好是壞不知道，但是對大明的士紳們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聰明的皇帝，是讓他們難以接受的。

  一個聰明還強勢的皇帝，那就只能躺平等死了。

  朱慈烺面帶微笑，高弘圖這廝既然這麼說，那朕就不客氣了。

  「嗯，高相遠見。」

  「如今朕有意一戰覆滅德川家，徹底掃清東方威脅，你覺得如何？」

  終於，朱慈烺將自己的心思吐露了出來。

  即便早有預感，但真從朱慈烺口中說出，高弘圖還是感覺有些震驚。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冒險。

  「陛下……」

  只不過，陛下兩個字剛脫口而出的時候，高弘圖就對上了朱慈烺那炯炯的目光。

  皇上的眼裡，有光！

  他不敢說了。

  誰承想朱慈烺卻反倒問他了。

  「高相有話直說，朕何曾是那種因言而怒的人？」

  高弘圖想了想，這話還真的只能由他第一個說。

  不然，試問被朱慈烺嚴防死守牢牢把控的朝堂上，有誰敢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反對朱慈烺的意思？

  那不是找死嗎？

  錦衣衛的大牢里，可還有不少被一直關押折磨的東林群賢呢！

  「呼……」

  「陛下，臣直說了。日本居於東海之外，大洋毗鄰，島國環境酷劣，其人刁蠻善戰，先前就有倭寇一直犯邊，全賴戚少保南征北戰才將倭寇大抵掃除。」

  「臣聞倭寇不過是日本國內敗落之武士組成，敗落武士尚且如此難以對付，若要進攻日本，德川幕府以逸待勞又是守衛家土，恐怕……」

  高弘圖停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說。

  因為朱慈烺的眼神已經逐漸變冷。

  「恐怕什麼？」

  朱慈烺冷冷問道。

  高弘圖咬著牙，崩出一句話來：「恐怕大軍覆滅，國家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