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各懷鬼胎（上）

  張獻忠召集大軍，準備迎敵大明的時候。

  一山寨中，年歲已大的秦良玉，正在與手下土司議事。

  秦良玉雖然已經垂垂老矣，從外表來看，不過一農家老夫人。

  可她雙目清明，炯炯有神，雖老卻虎威猶在，常年帶兵征戰的威嚴絲毫不減。

  張獻忠將她視作大敵。

  忠心的秦良玉，何嘗不希望剿滅張獻忠。

  虎皮座椅上，秦良玉威嚴道：

  「張獻忠野心之輩，反叛大明，如今逆賊勢大，已經有不少人投降，老身縱然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讓賊子輕鬆！」

  談話間，秦良玉身上的氣勢，毫不收斂地宣洩而出。

  像是虎嘯山林。

  寨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那巨大的壓力。

  緊接著，秦良玉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語氣道：

  「今天能來這裡的，恐怕都是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來的吧，要是跟我站一起，恐怕就要得罪張獻忠，得罪那幫順豐而投的小人。」

  「現在，若心中還有害怕者，可以退出，老身絕不怪罪！」

  秦良玉話中看似有商量的餘地，實則卻滿含威脅。

  這也是無奈之舉。

  她年歲已高，聽說大明有了明君，各地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紅火。

  便卸下戎裝，在這大山之中頤養天年的同時，凝聚各族人心，拉攏土司，為大明默默做貢獻。

  可張獻忠趁著大明後方空虛，突然反叛。

  情急之下，秦良玉只能儘自己最大努力，拉攏人馬，反攻張獻忠，為大明軍隊爭取時間。

  想到這裡，秦良玉的眼睛露出殺氣。

  看著眼睛微眯的秦良玉，寨中站著的各族首領無不膽寒。

  秦良玉可不止有忠勇之名，赫赫戰功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命。

  再加上這些人本就心向大明，尊敬秦良玉，話音落罷眾人齊聲道：「吾等願意跟隨將軍為大明出力！」

  「好，既然如此，你們各部落聚集兩萬精兵，至於人數如何，你們自己分配，這個沒有問題吧？」

  各部落人數雖然都不多，可在這裡有很多部族首領。

  湊出兩萬精兵還是很輕鬆，一點都不會讓這些首領們感到肉疼。

  這正是秦良玉的精明之處。

  只要先將他們拉上自己的戰車，後續就算繼續要人，已經與張獻忠結仇的他們也不會拒絕出兵。

  這些首領們雖然精明，一個個卻也沒有想到這一層。

  一個個感恩戴德道：「吾等謝過將軍，願為大明效死！」

  秦良玉笑道：「大明大軍已經南下，還用不著你們效死，快些出人助力就好。」

  「吾等遵命！」

  眾首領散去後，秦良玉長出了一口氣，目露擔憂喃喃道：「陛下，老身年歲已高，能做的也只要這些了。」

  「你匆匆率大軍前來，若在張獻忠手中討不得好，老身拼死也要助你！」

  話語中，忠心耿耿的秦良玉，似乎對朱慈烺親率大軍征討，並未有多大信心。

  不過這也正常，老將軍並不知道鐵血軍的具體情況。

  只知道大明軍隊在山東征戰已久，回來後又沒休整便匆匆南下，恐怕戰鬥力不會高到哪裡去。

  和秦良玉想法差不多的，還有西安的李自成。

  西安。

  收到張獻忠攻下四川，建都重慶，稱帝後的消息。

  自從戰事不順後，就再也沒有召集群臣議事過的李自成，竟然破天荒地召開了朝會。

  李自成吩咐旁邊人：「念前方傳來的戰報。」

  「大明後方空虛，張獻忠兵入四川，重慶稱帝，十萬大軍掃平四川，如今嚴陣以待明軍討伐。」

  念完消息後，朝堂之上一片譁然之聲。

  「什麼，張獻忠竟然拿下四川，大明也不過如此！」

  「也不盡然，能殲滅八旗十萬大軍，明軍實力也是有的，不過八旗一戰，損失的精銳想必不少。」

  「說的沒錯，那等強軍，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訓練出來的！

  眼下，正是大明空虛的時候啊！」

  「大明與大西的這一戰，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不，這一戰，大明必敗無疑！明軍在山東與八旗大戰後，還奔波各地鎮壓豪強，從來沒有休整過，士卒們定都已經是強弩之末！」

  「說的不錯，就算大明的火器厲害了些，那張獻忠有十萬老卒，再加上被裹挾的百姓，數量是明軍的幾倍，只要據城而守幾天，明軍想必會不攻自破！」

  大順朝堂上，官員們意見難得的統一。

  所有人都透露著自己對大明的不看好。

  不過，這些人說的話，也正是李自成所希望聽到的。

  要是他不這樣認為，這些官員們也不會這樣說。

  李自成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正熱火朝天地貶低大明的官員們。

  道：「眾卿，既然這一戰大明勝算很小，我們也是時候早做打算了！」

  說著，李自成換上一副冠冕堂皇的嘴臉道：「明軍若是兵敗四川，到時八旗若是南下，除過我大順，何人能救天下百姓！」

  眾人也都紛紛明白了李自成的意思。

  宋獻策及時道：「陛下，雖說我們與大明結盟，建立了統一戰線，若兵進大明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但我們大順要是不管不顧，那大明治下百姓怎麼辦！」

  牛金星也附和道：「臣請陛下在大明兵敗後，及時兵進大明，幫助其穩定局勢，抵擋張獻忠，預防八旗南下！」

  經兩個人說完，原本背後捅刀子的事情硬是被他們扭轉成了拯救盟友，一下子站在了道德制高點。

  大順群臣紛紛出聲附和。

  李自成裝出一副難為的樣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派出斥候，集結大軍，等那邊戰事一結束，我們立刻動手！」

  心中，李自成已經樂開了花。

  心想著最好朱慈烺也死在張獻忠手中，那樣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一旦拿下了大明的地盤，他就能迅速壯大勢力，到那時，趕走八旗，稱帝也不在話下。

  而之所以不立刻動手，不是因為李自成要臉。

  是因為他顧忌大明民心所向，直接動手，到時會影響他的統治。

  今日特意召開的朝會也是如此，占據道義，而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