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吐血三升（中）

  左良玉一臉震驚地望著面前的這名士兵，不敢相信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而左良玉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九江總兵先前信誓旦旦地說出城是要去尋找朱慈烺小兒大軍的蹤跡，這句話竟然是假的！

  這個黃總兵，天殺的狗東西！

  那可是數萬精銳士兵啊！

  一想到這裡，左良玉的臉上就一片漲紅，氣喘吁吁半晌兒，嘴唇顫抖著，沒有說出來話語。

  不單是左良玉有些吃驚，就連幕僚楊修文的臉上也帶著一絲詫異。

  恍惚之間，他似乎想起了這幾天九江城中剛剛流傳起來的一些閒言碎語。

  難道這一次湖口大戰之後，眾將真的對大明鐵血軍的實力，感到恐慌了嗎？

  不過想想當初在湖口大戰時候看到的情形，楊修文心中也有些默然。

  「大帥，」

  單膝跪地的那名士兵，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黃總兵離去之後，還帶走城外軍營中的數萬士兵。不過，這些士兵，大都是最近在黃州府、九江府等地新招募而來的……」

  「嗵！」

  不等這名士兵把話說完，左良玉緊握著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旁邊的桌子上，發出沉悶而又洪亮的聲響。

  突如其來的響聲，讓大堂中的那些將士，渾身一顫。

  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望著坐在上首位置的左良玉。

  他們知道，現在的左良玉已經徹底憤怒了。

  尤其是看到左良玉，那漲紅的臉龐，所有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句。

  「報——」

  就在大堂內鴉雀無聲的時候，院落之中再一次響起一升高亢的聲音。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大堂內的寂靜，所有人都把頭扭向外面，看著院落中的那名士兵。

  那名士兵快速跑進大堂內，直接跪倒在地，說道：「大帥，不好了！城……城外大明軍來了……」

  「什麼？」

  左良玉心中「咯噔」一響，他也沒有想到朱慈烺小兒的大軍，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有多少人？」

  左良玉身體前傾，連忙問道：「到哪裡了？」

  「幾百艘船，到江口位置了。」

  那名士兵連忙回道。

  「江口位置？」

  左良玉眉頭微皺，直接喝問道：「孫有福呢？告訴他，給我立刻攔住朱慈烺小兒！快！」

  「大……大帥……」

  那名士兵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吞吞吐吐的說道：「孫將軍的坐船被擊沉了，孫將軍恐怕已經……水師部隊已經攔不住大明軍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左良玉頓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直接吼道。

  是啊，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楚鎮水師船隻眾多，而且成軍時日很長，兵力精良，怎麼會這麼短時間內就被敗亡了呢？

  而印象中，朱慈烺小兒的部隊，大都是臨時抽調出來的船隻，又怎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訓練出來一支水師部隊呢？

  這絕不可能！

  左良玉直接從座位上起來，快步走了下來，一把抓住這名士兵胸前的衣衫，喝問道：「說！孫有福是不是也投降了？」

  「大帥，沒……沒有！」

  那名士兵有些慌了，連忙解釋說道：「屬下親眼所見，孫將軍的坐船被大明軍一炮擊沉了。大明軍的船隻靠近之後，船上的鳥銃很厲害，我部損失慘重，剩下的人都逃了……大帥若是不信，可以去看……」

  「哼！」

  左良玉猛然用力，將這名士兵推出去很遠的距離，愣在原地，說不出來話語。

  而大堂內的幕僚楊修文，心中更加震驚了！

  一炮就將水師將領孫有福的坐船擊沉了？

  這怎麼可能啊？

  要知道，水師將領孫有福的坐船，他也是親眼見過的。

  雖然沒有大帥左良玉的樓船高大，但是在整個楚鎮水師船隻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又怎麼會僅僅一炮，就擊沉了，沒了？

  這些大明軍的大炮，究竟有多厲害啊？

  正有些震驚的時候，左良玉邁出沉重的步伐，漲紅的臉龐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朝著外面走去。

  大堂內的將領、幕僚見狀，也邁步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眾人就來到了九江城城牆上。

  遠方波濤滾滾的長江江水，赫然入目。

  而在江水中，一艘艘船隻散落在江面上，而遠處整整齊齊的船隻，正揚帆朝著他們這邊行駛而來。

  那些船隻上面，赫然懸掛著一個大大的「大明鐵血軍」字樣的旗幟。

  這些船隻的桅杆頂端，還飄揚著紅底團龍旗——那也是大明鐵血軍的旗幟！

  還真是大明軍啊！

  噗！噗！噗！

  一連串沉悶的聲音傳來，幕僚楊修文赫然看到楚鎮水師船隻上的一些士兵，直接從船上翻落進江水之中，沉了下去。

  這……這是大明軍先前的鳥銃？

  震驚之餘的楊修文明白，這一下楚鎮水師要徹底沒了。

  而他們來的也正是時候，正好看到了楚鎮水師最後落敗逃亡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左良玉身形一個踉蹌，差一點倒在地面上。

  旁邊的心腹親兵眼疾手快，連忙上前兩步，攙扶住左良玉。

  雖然沒有倒下，不過現在的左良玉臉色漲紅，逐漸轉變成暗紅，在心腹親兵的攙扶之下，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喘息著，半晌兒說不出來話語。

  「大帥，大帥……」

  旁邊的心腹親兵見狀，連忙呼喊著：「大帥，你沒事吧？」

  「嗬嗬……」

  左良玉艱難地喘著氣，緩緩搖了搖頭，依舊沒有說話。

  城牆上眾人驚慌的時候，遠處江面上的大明鐵血軍船隻，已經逐漸靠近九江城的岸邊。

  沒有了楚鎮水師船隻的阻擾之後，大明鐵血軍的船隻很輕鬆地靠近了岸邊。

  船上的大明鐵血軍士兵，端著漢陽造步槍、褐貝絲燧發槍，快速跳上了岸上，在九江城外的空地上，開始構築防禦工事。

  那一套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極為乾淨利落。

  「大……大帥……」

  就在眾人看著城外大明鐵血軍登陸的時候，後方再一次響起一升高亢的聲音。

  楊修文回首望去，看到一名士兵快步跑了過來。

  那名士兵還沒到跟前的時候，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江西總督袁繼咸率部開城門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