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吐血三升（上）

  畢竟，先前在前線戰場上所看到的那一幕，怎麼感覺都有些不真實！

  尤其是數萬大軍，一觸即潰，那種感覺，讓左良玉胸中像是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一般，喘不過氣來！

  要知道，那邊的數萬大軍，都是極為精銳之士！

  雖說此次楚鎮大軍順江東下，擁軍百萬之眾。

  不過，對於其中實情，左良玉心知肚明！

  其中大多數都是最近這段時間，才裹挾而來的流寇、難民等。

  而其中跟隨自己很長時間的精銳部隊，只有寥寥不到二十萬人而已。

  而這二十萬人中，還有一部分都是今年春剛剛擴編的！

  然而，正是這二十萬人，在這一役中，就折損了大半！

  如此下去，那還拿什麼抵擋住朱慈烺小兒的大軍呢？

  想到這裡，左良玉就有些氣結，沉悶半晌兒，說不出來話語。

  躺在床上，數具擁有曼妙身軀的佳人在側，卻仍舊不能解左良玉心中塊壘。

  如此睜著眼睛，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半晌兒也沒有睡下。

  一連數天，左良玉都沒有恢復過來。

  不單單是左良玉徹夜未眠，整個九江城中的楚鎮將士，也都無眠。

  幕僚楊修文站在夜空下，望著漆黑的天空，久久沒有說話。

  而在九江城中的一些房屋中，楚鎮大軍中的中層將領聚在一起，喝著悶酒，唉聲嘆氣。

  而在夜色之中，一些行色匆匆的人，沿著街道的陰暗處，悄悄行進著。

  到了一處大院之後，直接拐了進去。

  而大院門口，赫然懸掛著九江總兵的匾額。

  與此同時，在其他一些院落之中，也有一些行色匆匆的人員進去。

  整個九江城平靜的夜色之下，也透露著一絲不平靜。

  ……

  「兩天了，城外還沒有朱慈烺小兒的蹤跡嗎？」

  大堂中，左良玉臉色陰鬱，在正中央的座位上，坐立不安地問道。

  「沒有。」

  下面站著的那些將領，都搖了搖頭回道。

  旁邊一名親信將領，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大帥，昨日有消息傳來，敵軍已經在湖口一帶徵調民船，看樣子準備渡江。不過今天還沒有見到敵軍蹤影呢！」

  「這樣啊。」

  左良玉眉頭緊蹙，臉上卻帶著一絲不正常的褐紅色，「朱慈烺小兒這是要幹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竟然沒有乘勝渡江，不正常啊！」

  是有些不正常！

  幕僚楊修文的心中也有些疑惑，按理說大明軍前些日子湖口大捷，正應該攜著大勝之際，渡江而來，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大明軍卻並沒有這樣做，他們是要做什麼？

  疑惑之中的幕僚楊修文，扭頭看著堂中的眾人，心中更加不解。

  怎麼感覺這些人，有些事不關己的意思呢？

  「大帥，」

  正想著的時候，幕僚楊修文被一聲話語打斷了思緒，他抬頭望去，卻看到了九江總兵雙手抱拳，上前一步，說道：「大帥，大明軍如此行徑，有些不正常啊！很有可能大明軍會繞道南昌等地，從側翼而來。如若真是如此，恐我大軍形勢危矣！末將願意領兵出城，前去南邊一帶搜尋大明軍蹤跡！」

  「唔。」

  左良玉微微一愣，低頭看著雙手抱拳的九江總兵，沉吟片刻，說道：「黃總兵如此忠心，難得啊！　既然如此，那黃總兵就早去早回！」

  「末將領命！」

  九江總兵雙手抱拳應了一聲，領了將令，隨即退了出去。

  看著九江總兵離去的背影，幕僚楊修文眉頭微皺，他總感覺這其中有些不正常。

  不過究竟是哪裡不正常，楊修文一時間卻沒有想明白。

  從大堂中出來之後，九江總兵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一路行到九江總兵衙署之後，從衙署中出來一行穿著兵丁服飾的人。

  看到了這群人之後，九江總兵回頭看了看周圍，隨即壓低聲音說道：「快走！」

  一行人立刻跟在九江總兵身後，朝著南城那邊行去。

  靠近南城那邊的校場中，點齊了自己部下的士卒之後，九江總兵率領著自己麾下的三萬人，從南門出城，一路南下。

  離開了九江城之後，九江總兵臉上才露出一絲欣喜，他看了看身旁那名神秘莫測的陌生人，說道：「劉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裡？」

  「黃總兵，去南昌城！」

  劉姓陌生人低聲說道：「請黃總兵放心，陛下已經下詔，只要總兵大人能夠棄暗投明，過往一切可以既往不咎，保你榮華富貴依舊！」

  「如此，黃某就多謝陛下了！」

  說著，九江總兵繼續率領著麾下的兵馬，一路朝著南方疾馳而去。

  而與此同時，位於九江城外的兵營之中，也偶有數千數千的士兵，藉口各種各樣的理由，出營巡邏。

  然而，這些人出營之後，也一起南下，想要早一點離開九江城。

  而九江城南出現如此變故的時候，楚鎮大帥左良玉的府內，還一切如常，渾然不知。

  大廳內，左良玉凝著眉頭，望著面前單膝跪地的那名將領，沉聲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麼？湖口一戰，戰損出來了？」

  「是，大帥！」

  那名將領低著頭，回道。

  左良玉臉色陰鬱，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戰損如何啊？」

  「大帥，」

  那名將領開口回道：「湖口一戰，城中近六萬守軍，只有三千餘人，得以逃脫出來。其餘之人，要麼戰死湖口城，要麼潰逃被俘，要麼跳入江水之中沒有蹤跡。」

  「至於湖口城外一戰，張大彪所部兵馬與楚鎮援軍，潰逃無算。張大彪率領三千親軍，得以逃脫。日前快馬來報，張大彪正在收攏潰兵，現如今才將將收攏了兩萬多人……」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左良玉臉色越來越漲紅，怒目圓睜，緊緊盯著面前那名將領，半晌兒沒有說出話來。

  「報！」

  而就在此時，一名親兵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來到大堂中，那名親兵單膝跪地，朗聲說道：「大帥，不好了！黃總兵攜部南逃，有士兵匯報，說是投降明軍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