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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高人出手

2023-11-09 17:51:38 作者: 大篷車
  人們或迷茫、或歡樂、或好奇、或驚慌,感覺就好像前面一百年加起來的事兒,都不如這一年多,頗有些應接不暇的意思。

  先是年初的科舉舞弊案,朝野喧沸、內外側目;之後便是與世仇蒙古忽然一天要正式結盟了,蒙古公主南來,欲擇選大明一位皇室才俊為夫。

  這事兒最終被攪黃了……好吧,這麼說也不對。據說真相是,大明某位才俊走馬大漠轉了一圈兒,俘虜了這位蒙古公主的芳心,以至於公主在後面一直追著來了大明。華麗麗的上演了一出屌絲大戰*,互逞雄風爭嬌娘的戲碼兒。

  才子佳人的戲碼兒見得多了,人們有些審美疲勞了。所以,後一種說法便占了上風,傳的沸沸揚揚的極是熱鬧;

  而這熱鬧還不等發酵起來,忽然又傳出其實那公主是奸細,才子佳人中的另一位主角,那位偷得公主芳心的才子,實則也是內奸。欲要內外勾結,圖謀大明。

  民眾們譁然了,要知道那位才子可是一度被傳為民族英雄的。堂堂的燕市公子,面對蒙古大汗毫不退縮,勇斗蒙古勇士,為大明揚威域外的蘇默蘇大才子啊。這怎麼一眨眼,老母雞變鴨,英雄就變成內奸了呢?

  民眾們不懂,開始迷茫了。

  但很快就形勢明朗起來,原來還是爭分吃錯惹得鍋。蘇大才子被人坑了,沒有內奸、沒有奸細,一切都不過只是為了爭美人的手段罷了。不見連皇后娘娘都出面為蘇大才子站班了嗎?

  於是,人們又開始歡樂了。

  可馬上又有事兒了,邊關忽然告急,說是韃子魔王火篩興兵犯境,率領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火篩啊,近些年來,此人的名頭極是嚇人,屢次殺進大明腹地,屠戮無數,所過之處十室九空。其名聲,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於是,京城一日三驚,似乎整個上空都被戰爭的陰雲籠罩著。人們慌慌的忐忑著,不知哪一天一睜眼,似乎就能看到了那些縱馬飛馳的身影,還有那帶血的彎刀和放肆的狂笑……

  可詭異的是,這種令人恐懼的情況似乎只是一個某個夜晚偶然的噩夢,雖然讓人好是嚇了一身冷汗,但卻終究沒有真正的發生。

  大明邊關似乎仍在告急,但戰爭卻從沒真正的打響過。更不要說什麼殺來京城之類的了。

  這又是謠言嗎?果然是吧?人們如此議論著,不斷的說給旁人聽,又或是也在說給自己聽。

  漸漸地,這個危急的形勢最終除了朝中的皇帝和大臣們仍在惴惴外,百姓們已是慢慢放鬆下來。

  肯定又是謠言!人們互相如此議論著。然後就神神秘秘的講起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內幕,以顯示自己的消息靈通……

  京城乃是大明首善之地、一國之都,每日裡的各種傳聞不要太多了。但類似這種典型屬於上層建築的小道消息,卻最是容易引發人們的好奇和興趣。但這同時,也形成了某種奇怪的攀比。

  你知道這個消息,我卻知道更駭人的消息。比如神石,比如讖言,又比如這幾天,忽然又爆炸了,讖言中的指向似乎有了明確的說法了。

  閹人,才是讖言中真正暗指的對象!而且還是某個很有權勢的大太監!

  這個傳言似乎一夜之間就冒了出來,然後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傳了開來。有人因此雙目放光,有人因此若有所思。也有人因此摩拳擦掌,還有人因而夙夜難眠、輾轉反側。更有的人,卻是因此滿心陰鬱,咬牙切齒……

  啪!

  張府書房中,吏部主事張彩臉色鐵青,狠狠將一隻上好的瓷盞摔了個粉碎。眼中流露的殺氣,讓一眾下人個個膽顫心驚,唯恐被遷怒到自家身上。

  「是誰!是誰在針對我!該死,該死,該死!」張彩喃喃的念叨著,如同一隻困獸般在堂上轉著圈兒。

  這次爆發的謠言中,竟說釋解讖言的源頭便是他張彩張大主事。是他在朝堂上當場揭破了此事,將矛頭直指向某個大太監……

  特麼的這謠言還敢有點譜嗎?當時自己明明是暗示,知道這個答案的人是那個蘇默啊。可怎麼一轉眼間,卻成了自己當朝揭破了呢?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人不成,反倒把自己先葬送了?

  這算什麼,這就好像看人跳河一樣。原本正站在岸上看的熱鬧呢,冷不丁卻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結果不等跳河的人先落水,看熱鬧的卻先跳了下去。這尼瑪是何等的我艹啊!

  張彩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可有啥法?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謠言已經傳播開了,他還能站出來大喊自己冤枉不成?顯然毛用沒有啊。

  最重要的是,他從這次的謠言傳播中看出一個令他汗毛悚然的問題。那就是速度!謠言傳播的速度!

  謠言從不是什麼新鮮的事兒,這種手段古皆有之,不但運用於軍事上,也一直都是國與國之間,政敵與政敵之間慣用的手段。

  但是拋卻國家和團體層面上,單就針對個人層面來說,謠言的威力卻是完全取決於謠言傳播的速度和規模上。

  一則謠言,若只是流傳在少數人的範圍中,那根本就形不成任何威脅。唯有在最快的時間內,造成最大範圍的傳播,那才能形成傷害,也才稱得上叫謠言。

  而這種傳播速度,卻又取決於謠言發起者的實力!畢竟,一個普通百姓,又或幾個地痞流氓隨口編個謠言,你看看誰會搭理他?但是若換作一個有大背景的勢力或者人的話,那威力又會是怎樣的?絕對的是天差地遠之別啊。

  而此次謠言,簡直就是一夜之間便幾乎天下盡知,這讓張彩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惡意,有種寒入骨髓的震懼。

  是英國公發力了嗎?不對不對。英國公屬於武勛集團這沒錯,武勛集團也確實具有很大的勢力也沒錯,但是武勛集團說白了,都是屬於武將們的地盤。他們勢力再大,也僅限於軍中,根本沒法觸及普通大眾這個層面。

  大明的權利格局分為三個大板塊:文官集團、武勛權貴,再有就是以皇家為代表的廠衛勢力。

  當然,還有一股游離與三大勢力外圍的力量,那就是所謂的清流。只不過清流比較鬆散,不像這三大勢力那般山頭明確。而清流之所以稱為清流,也正是他們並不太積極參與權利之爭,才能保持那種超然獨立的地位。

  這其中,幾大勢力各有獨屬於自己的基本盤,誰也不敢輕易向對方的勢力盤裡伸手,也很難伸進去。正如武勛的基本盤就是軍中,他們也只能最大限度的影響軍中,但很難去影響民眾和朝局。

  反之亦然。文官集團和皇家乃至清流,基本盤都在朝堂和民間,軍隊卻是他們也難以觸及的所在。

  這其實是一種平衡。沒人敢於隨便打破這種平衡,也沒人願意去打破。因為一旦打破這種平衡,且不說後果殊難預料,便是各方自己也會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那麼,由此說來,此次出手的是哪一方,便呼之欲出了。甚至,更可怕的是,或許還不止一方出手那麼簡單,有可能是兩方或者三方同時出手所致的結果。

  想到這兒,張彩不由的渾身一陣的顫慄,不可自抑的臉色蒼白起來。

  他便再如何桀驁自矜,也不敢想像以一身之力,去面對兩方甚至三方勢力的力量。那結果根本沒有任何懷疑,除了頃刻成為齏粉,再沒第二種了。

  面對著這種已然是站在懸崖邊上,甚至半隻腳都凌空的局面,他又將何去何從呢?

  張彩頹然的僵坐於椅子中,呆滯的眸子,半天也沒轉動一下……

  而與此同時,李廣卻又是另一種狀態。恐懼,極度的恐懼!當他聽到那個對讖言解釋的傳言後,當夜甚至數度從夢中驚醒,噩夢中的場景,每每讓他嘶聲大叫,滿身冷汗。在他房中伺候的小監,一連伺候著他換了好幾次的內衫。

  「張尚質!」李廣在黑暗中咬牙切齒,兩隻眼睛散著幽幽的光澤,如同受傷的困獸,瘋狂而怨毒。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張彩?自己跟他張彩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他何以要如此針對自己?一個小小的主事,他又如何敢這般對自己發難?他究竟有什麼依仗?

  好吧,張彩躺槍了。從某種角度上說,張彩的憤懣恨冤確實是依據的。可這又能怪的了誰呢?從他跳出來的那一刻起,便已經註定了這個結局。

  其實對於李廣而言,就目前的形式來說,也並不是真到了那種絕對的危境。大明朝的太監千萬之數,有大權勢的也多如過江之鯽。讖言中的解釋雖然有針對性,但又有誰能冒然的鎖定他一個呢?

  說到底,這不過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罷了。但不可否認,那冥冥中套向脖頸的繩索,確實正在慢慢的向他逼近。

  這種從心裡上一步步的壓迫,無時無刻不看著越逼越近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恐懼,對任何人都是一種極致的折磨。這種折磨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越來越重,最終導致精神心弦的崩潰。到那時,或許不需要外力,自己就會主動迎上去,求一個速死才痛快。

  「果然是高手啊。」蘇默如是喃喃自語著。想著那個整日一臉木然,如同影子一般的老太監,不由的升起一股深深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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