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義氣的徐小公爺
2023-11-09 17:51:38 作者: 大篷車
而原本站在蘇默對面的王泌,卻是身子一僵,隨即不動聲色的腳下輕移,站到了圍觀的人群之中了。
徐光祚卻湊近蘇默,簡短的道:「李東陽之子,李兆先。」
蘇默眸子猛地一縮,目光直直看向李兆先。怪不得,怪不得此人眼中暗含殺機。原來他就是那位李兆先啊。
之前曾聽張悅提起過,說是這個李兆先對自己頗有敵意。在京城時就曾聽聞過,此人對自己頗多不屑,似乎不是太對付。
眼下看來,這又哪裡是頗有敵意那麼簡單。這人分明是對自己有種殺之而後快的心思。
可是,原因又是什麼呢?蘇默再三確認,自己確實從未見過這個李兆先,更不要說和他產生什麼過節了。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蘇默覺得有必要搞搞清楚,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他原本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至今不見蹤影的田家子田鈺。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驗證,今天李兆先忽然蹦出來出現在了武清,倒不失為一個良機。至少,他或許可以從這次見面中,摸到一些田鈺的跟腳。
想到這兒,他反而沉住了氣,任憑張悅出頭應對。
「姓李的,你嘴巴還是這麼臭。只不過這裡可不是京城,為人做事還是穩著點好。」張悅雙手抱臂,冷冷的說道。
李兆先面上閃過一抹冷笑,對於張悅在這兒的事兒,他自是早就知道。但他一點也不在意,英國公再是尊貴,可自家老子也不差多少不是。
更不用說,兩人都屬於京城小一輩中的翹楚,早些年就有些齷齪其中。當時說起來,他李兆先還隱隱壓過張悅這個小公爺一頭。如今又哪裡把張悅放在眼中?
所以,對張悅的話,他只是哂笑一聲,曼聲道:「喲,這不是英國公世子嘛,嘖嘖,這要本公子怎麼說好呢?堂堂名滿京都的張小公爺,什麼時候竟尋了這麼個門下鷹犬的差事?我說,小公爺啊,你這事兒做的,老國公知道嗎?要知你這一言一行,可都是關乎到老公爺的臉面啊。你這可比上次那事兒荒唐多了,怎麼老國公現在對你這麼疏於管教了嗎?這樣可不好,真的不好啊。哈,你們說,說我說的對不對?」
他扭頭左右看向幾個伴當,那幾個同來的人便都嘻嘻哈哈的應和著。只是畢竟礙於英國公的名頭,終是不敢太過分,除了點頭應和之外,倒是沒人敢去多嘴捧哏什麼的。
張悅面色微微發青,眼中有殺機掠過。他雖沉穩,但畢竟總是豪門世家子,紈絝荒唐的事兒當然也不會少做了。兩人之前的宿怨,起因便是一次在京都的青樓,同時看上一名妓子。結果一番爭搶卻因當時銀錢不夠,最終被李兆先爭了先。
這且不說,回家後,英國公張懋問訊又將他一頓訓斥,被足足禁足了一個月之久。由此,京都紈絝圈子裡也便傳出內閣李閣老之子,力壓英國公世子的傳言。
甚至因為這事兒,便是在上層圈子中,也有了勛貴終是不如文臣說法的苗頭。以至於令眾多勛貴子弟對張悅也是多了一些怨言,讓張悅深以為恥。
而今聽李兆先又拿這事兒隱喻,頓時讓他火冒三丈。正待反唇相譏,李兆先忽然一拍腦門,叫道:「哎呀,不對不對,是我搞錯了。」
眾人一愣,李兆先望著張悅,一臉的歉然道:「我說錯了,真的錯了。小公爺不是給誰做了門下鷹犬的差事,完全就是給人當狗了嘛。哈,還是給一個白身的賤民做狗!這種長臉的事兒,想必老國公定是不知道的吧?噯噯,你這什麼表情,千萬別說老國公知道啊。難道真的知道?哎呀,那我要問問了,老國公……嗯,他老人家如今,身子可康健否?」
他假模假樣的一通說,又是誠懇又是唏噓的,不知情的人怕不真要以為他和張悅的關係多麼親近了。
張悅身子氣得發抖,狂怒之下再也忍不住的就要上去動手了。武勛之家畢竟是骨子裡就流淌著鐵血和暴力的因子,急了眼了,哪肯再跟人理論什麼,掄拳頭先打過了再說。
不過他這兒還沒動,徐鵬舉徐小公爺卻是不幹了。話說這幾天跟張悅、徐光祚二人雖然總有些口角,但關係真心是拉近了不少。更不用說還有蘇默從中調劑,就更讓幾人間隱隱視為兄弟了。
如今忽然蹦出這麼個臭蟲來,居然敢辱罵張悅不說,竟然還連自己老大蘇默都牽扯上了,這王八蛋,想死不成?
於是,就在張悅剛邁出一步之際,徐小公爺已經是帶著一股惡風先一步沖了上去。
「呸!」
徐小公爺很威猛,不過威猛的不是拳腳。對方人也不少,徐小公爺不認為沒有八健卒的情況下,自己能一個打五個。所以,他小人家動的是嘴。
嗯,是真的動嘴了。一口濃痰就噴了出去,啪嘰!李大公子雪白的長衫衣襟上,就掛上了濕滑黏稠的一坨。
小夥伴們都震驚了!這人誰啊,恁的兇猛!只是這也太…….噁心點了吧。
李兆先也被噁心到了。愣愣的低頭看看衣衫上那團顯眼的痰瘀,黃不拉幾的,還帶著幾絲青色,隱隱的,似乎還有陣陣惡臭在鼻息間縈繞……
嘔~
李大公子好險沒直接暈倒。他平日最是愛潔,何曾遭過這種情況?一時間氣悶天膺,只手足抖顫的指著徐鵬舉,眼歪嘴斜的說不出話來。
徐鵬舉小心的退後半步,保持著足夠的安全距離,這才罵道:「哪個褲襠沒夾緊的,蹦出你這麼個雜碎來,滿嘴噴糞的,莫不是發了癔症?別說爺不提醒你啊,趕緊的,趕緊跪下給爺的兄弟和老大磕頭賠罪,再賠個幾萬兩銀錢什麼的,說不定爺一高興,就放了你這個王八蛋。不然,哼哼!爺勸你啊,別給自個兒家裡招禍!哥幾個也是你這雜碎得罪的起的?」
徐小公爺發威,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一時間摸不清這位爺的背景,還真是沒人敢做這個出頭鳥的。場面上,頓時便是一陣詭異的安靜。便旁邊原先圍著看熱鬧的百姓,此時也看出苗頭不大對了,紛紛往後退開,只遠遠的瞄著這邊。
李兆先羞怒交迸,氣惱之下,面孔漲紅的都有些發紫了。蘇默冷眼看著,真的擔心這貨會不會當場來個突發腦溢血的嗝屁了。
「你……你是何人?你……你敢如此辱我,死定了!你死定了!」總算好歹回過氣兒來了,李兆先抖著手指著徐鵬舉尖叫道。
徐小公爺一臉的不屑,這戰鬥力太渣了,跟那個凶婆娘差太遠了。這才不過剛剛交鋒第一回合就成這模樣了,徐小公爺有種高手寂寞,勝之不武的感覺了都。
「嘿,這孫子還敢問我是何人。張悅、冷臉兒,你們聽聽,可笑不?這該不是個夯貨吧,張悅,我說你咋就盡認識些這樣的玩意兒呢?居然還被他罵了。呸,以後別說你認識咱哈,丟人!真丟人!」徐小公爺完勝了,那是相當的嘚瑟啊。
張悅這會兒氣也消了,和徐光祚對望一眼,都是面色古里古怪的。
徐鵬舉嘲諷完了,卻沒聽到預料之中的反駁。詫異之餘,這才留心到二人的臉色。這一注意,心中就忽然有些不好了的感覺。
要知道徐小公爺別的不行,但是察言觀色那可是最拿手的了。眼見連徐光祚這個一成不變的死人臉都面色有異了,哪還不明白有問題了?
「這……這王八蛋,咳咳,到底是誰啊?」他咽了口唾沫,乾巴巴的向二人問道。
張悅和徐光祚又對視一眼,這才嘆口氣,伸手拍拍他肩膀,嘆道:「他叫李兆先。嗯,說起來也沒什麼的,就是他有個爹挺有名。」
徐鵬舉心中不妙的感覺更甚,微微有些發顫的聲兒問道:「他爹……是……哪一位啊?」
張悅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道:「你肯定聽說過,李東陽。內閣次輔、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兄弟,謝了!為我出了這口惡氣。哥幾個沒看錯人,夠義氣!」
哏兒~
徐鵬舉好懸一口氣沒上來,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夠義氣?我操!難道這就是蘇老大說的,倒霉催的?天曉得啊,哥們就是小小出個風頭而已,誰知道這孫子這麼大來頭啊?李東陽啊,當今天子極為倚重的內閣大學士啊,次輔啊!早知道是他,鬼才去出這個風頭呢!
你說啥?咱爺爺是魏國公?我去!魏國公確實尊貴,論分量也確實不比李東陽差了。可是,可是這一來,魏國公是在南京啊,離著天子好遠哦。更不用說,天家貌似對咱魏國公府,其實也不是那麼太待見的吧。又如何去跟李東陽比聖寵?
這二來,就算魏國公不懼李東陽,可……可兩家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的,憑空去得罪人家似乎有些不太好吧。真鬧起來,或許兩位長輩終究就是哈哈一笑過去了。可是自己呢?徐鵬舉不覺得自己爺爺,會慈祥到把自己這個招惹禍端的孫子輕輕放過的地步。
坑爹哇這是!不對,是坑爺。也不對,是張悅和徐光祚倆小子坑哥哥我,然後我又很義氣的接了盤,轉頭去坑了爺爺……呃,也不對。好像起因也不是因為張悅,是……是……我去,究竟是因為誰呢?蘇老大好像也一直沒說話啊,應該不是他吧。
徐小公爺這會兒真的有些凌亂了。嘴唇哆嗦著,有心轉身低個頭算了,但是眼神瞅瞅包括蘇老大在內的幾個兄弟,那殷殷的目光,感動的眼神兒……
他閉了閉眼,剛剛興起的那點念想,頓時又縮了回去。使勁的深吸一口氣,霍然轉身,昂首看著李兆先,睜目大喝道:「孫子,你聽好了,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便是南京魏國公世子,徐鵬舉是也!你囂張跋扈、行事乖張,人所不容!所謂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鳴!你……你要怎的,放……放馬過來就是。」
他一手抓著張悅的胳膊,抓的死緊死緊的,一邊瞠目大喝道。那架勢、那臉色,說不出的義正辭嚴,簡直猶如義士臨刑、慷慨就義一般。只是唯有那抖顫的雙腿和死命扶著張悅胳膊的手,將他徹底的暴露了。
李兆先猛不丁聽的南京魏國公五個字,也是心中驀地一驚,完全想不到怎會跟魏國公這邊對上了。
正一時沒反應過來該如何應對,卻忽聽旁邊人群中一聲清脆的喝彩聲傳來:「好!說得好!看不出你這淫賊還能說出這般話來,硬是要的!」
這聲一出,人群中正躲著的王泌就是腦子一蒙,霍然色變。李兆先先是一怒,循聲扭頭看去,卻又是一呆,隨即便是驚喜之色浮上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