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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再現詭殺

2023-11-09 17:51:38 作者: 大篷車
  果然,這何家必然是綠林出身。蘇默感嘆之餘,心中也是大是感激,上前抱拳謝道:「何大哥,此次多承相助,這份情,默記下了。」

  何言哈哈一笑,全無半分當日斯文,拍著他肩膀道:「卻不須客套。蘇公子當日指教良多,家父與言俱皆感之。今日來此,非為兄弟,可也是應明府大人相招啊。哦,對了,家父也來了。」

  蘇默大驚,連忙道:「何以竟勞動何老爺子?真是罪過了。快,引我去拜見。」

  何言挽著他,笑道:「咱們江湖漢子,何須這些俗套。再說了,你現在有那心思嗎?」

  蘇默一愣,何言指著城南門那邊道:「你那媳婦兒被挾持著往城南門去了,天機真人正追著呢,你難道不跟過去?」

  蘇默心中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道:「找到杏兒了?好,我這便去追。啊,對了,是什麼人擄去了杏兒,可是那田鈺?」

  何言搖頭:「那兔哥兒有什麼本事擄人,倒是跑的快,竟給他走脫了。抓人的是個道人,恁的厲害。幸虧天機道長在,那賊道不敵,卻返身殺出,連殺七八人沖了出去。天機道長隨後追了上去,你這便去吧,可要小心些。」

  蘇默連忙拜謝,再忍住心急,轉身往南門奔去。腳下起落之際,竟是如同風卷殘荷,踏的一路塵土,霎時不見身影。

  背後何言頓時目瞪口呆,半響喃喃的道:「我的乖乖,這蘇公子竟有這般好身手,眼拙了眼拙了。」

  他卻不知,蘇公子賽跑那是一等一的,可要說身手,那還是包袱包袱收拾著吧。若能進入那種玄妙之境,或許能戰上個幾合,倘若沒那狀態,估摸著也就最多兩刀的事兒。

  蘇默一路疾奔,沿途但見到處都是屍首殘肢。不時有身著鴛鴦戰襖的兵卒,或三五成群,或一夥一夥的,挺著明晃晃的長刀,四下里踹門砸戶的明搶明奪。整條街哭聲一片,哀嚎遍野。

  蘇默心下默然,知道這定然便是五城兵馬司的士卒了。本來調來他們是為了抓賊的,如今看來,卻是賊不知抓了多少,老百姓卻是先遭了秧。

  有人看著他一個人狂奔而來,便要上來拿問,蘇默早有準備,揚手舉著龐士言給的令牌,大喝道:「奉明府之令追賊,阻礙者,斬!」

  這些痞子兵哪會理會知縣,還待上來圍堵,蘇默肩頭上多多嘰的一聲尖鳴,下一刻,但見一道紫影電一般划過,頓時一片聲的慘叫聲響起,卻是被多多都在臉上狠狠的抓撓了一把,頓時滿面是血,哪還敢上來阻擋。

  蘇默心下痛快,腳下飛快,轉眼便早衝出老遠。邊跑邊大聲褒讚多多,喜的多多嘰嘰嘰叫個不停,顯然頗是得意。

  一人一鼠飛快的衝過街區,遠遠的便見那邊城頭上,不時的閃過一抹亮光。人影忽隱忽現,上一刻還在東,下一刻卻已然出現在西,竟是不遜於蘇默的速度,隱約正是兩個人在激鬥。

  城門下,一隊隊軍卒張弓搭箭,對著那邊。兩邊各有一列長槍兵護著。

  隊伍後方,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一個身量長大的將官端坐馬上,凝目仰望著激鬥中的兩人。

  一旁七八個縣衙的差役圍成一圈兒,裡面一人滿頭大汗,身形肥胖,不時的抬袖擦拭額頭,正是縣尊龐士言龐大人。

  蘇默飛奔而來,早被士卒看到,頓時便有七八張弓指了過來,蘇默心頭一凜,連忙停步,高聲道:「學生乃武清縣治災吏員蘇默,前來尋明府大人,休放箭。」

  這邊龐士言也看到了蘇默,連忙讓人攔著,自己湊到那坐在馬上將官旁邊,說著什麼,不時指指蘇默,顯然是給那將官介紹。

  那將官凝目往這邊看了看,這才一揮手,眾軍卒這才將弓箭移開,放了蘇默近前。

  蘇默大步走了過去,先是對龐士言施禮拜見,龐士言拉著他走到那將官面前,賠笑道:「訥言,這位便是咱武清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鄺忠鄺大人了。」

  蘇默暗暗打量這鄺忠,見其眉目粗豪,臉上頗有風霜之色,眼見蘇默近前,只是淡淡點點頭,便又轉頭看向城頭打鬥的兩人。

  龐士言臉上尷尬,卻又慚慚的不知如何說。只是搓著手,對蘇默使了個歉然的眼神。

  蘇默倒是心中頗為驚訝。大明文貴武輕,雖不說如宋時那般,但自昔年土木堡之變後,已然大為勢微,極少有武官如此不給文官面子的事兒。

  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不過六品,只比龐士言這七品縣令高一級罷了,按照正常來說,這一級屁都不算,反倒是文官的七品,要比武官的六品更牛叉一些。

  這鄺忠如此不給龐士言面子,也不知是有何依仗,還是另有別情。

  只不過蘇默此刻卻沒那心思管這些狗屁事兒,見鄺忠不理他,他便也沒去熱臉貼那冷屁股,草草的行了個禮,便扯住龐士言問道:「上面打鬥的可是天機和那擄走杏兒的賊道?杏兒呢?在哪裡?」

  龐士言苦著臉,下巴往上面一揚,低聲道:「韓家娘子也在上面,看上去倒是沒傷,只是昏著。那賊道將其扔在城牆上,道是天機真人單打獨鬥能勝過他,自然便交人出來;但若是輸了,就不得再追他。若是不應,便直接將韓家娘子踢下城頭去。」

  蘇默眼中寒光一閃,轉身就往城頭走去。龐士言不敢攔,滿臉的焦急。

  那鄺忠卻一皺眉,冷聲喝道:「站住!」

  蘇默猛的旋身,昂然望著他,一言不發。

  鄺忠一愣,隨即皺眉道:「此乃軍陣之中,你一小小儒童,安敢亂闖亂走,還不退下。」

  蘇默淡淡的道:「鄺將軍耳朵不好用?那上面的是蘇某妻子,蘇某去救妻子,何來亂闖亂走之說?」

  鄺忠全沒料到他竟然敢頂撞自己,眼中閃過一抹殺機,陰沉道:「此地某為主將,不得某令而亂動者,斬!」

  蘇默大怒,揚眉要說,旁邊龐士言連忙上前攔住,對鄺忠賠笑道:「鄺指揮使,蘇公子乃我縣治災吏員,武清治災之事頗多依賴。張老家主也是極欣賞他的,呼為小兄弟。他憂心妻子安危,人之常情,卻不是故意頂撞指揮使,還請指揮使勿要怪責。」

  鄺忠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卻似乎又顧忌些什麼,終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理會。

  龐士言暗暗拽拽蘇默衣袖,低聲勸道:「蘇公子,上面既有天機真人,想來定能贏的賊人,你何苦去冒險?左右不過一女子罷了。」

  蘇默大怒,猛的甩開龐士言,轉身大步往城頭奔去。鄺忠臉色一沉,待要說話,卻又不知為何終是忍了,只是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目送著蘇默的身影奔上馳道。

  蘇默一路順著馳道向上,將將上到城頭,才將身子隱在石墩後,探頭向上面望去。

  就在前方三十步遠近,天機道人手中持著一把長劍,正和一個同樣裝束的道人打的激烈。

  那道人背對著這邊,面目看不清楚,但身材矮小,持著一把跟蘇默手中一樣的直刀,喝聲連連,與天機斗的旗鼓相當,隱隱竟還有些壓制的架勢。

  這矮道人身旁不遠,便在城頭的城垛上,韓杏兒身子軟綿綿的搭在上面,腦袋伸在牆外,只腰身以下在牆內,只要腳尖一挑,便可將其挑下城頭,端的是危險萬分。

  那矮道人雖高呼酣戰,卻每每總是不離十步之外,要想搶到韓杏兒身邊去,繞過他卻是不可能。

  對面天機真人面色陰沉,緊抿著嘴唇,咬牙死斗。想來也是投鼠忌器,稍一逼的急了,見矮道人往韓杏兒身邊退,便只的主動緩上一招,引著矮道人重新攻上來。

  就這麼來來往往,消耗自然比矮道人大,這才有了矮道人目下的優勢。

  卑鄙!

  蘇默只看的片刻,便已明白裡面的關竅。剛才就奇怪了,先前何言還說天機打的對方逃跑,怎的到了這裡,反倒不如對方了,卻不想竟是這個原因。

  此時那矮道人又一次因著天機緩手重新扳回局面,不由的大笑,用嘶啞的語音嘲諷道:「天機,你號稱我龍虎山第一奇才,怎的卻這般沒用?喲喲喲,我明白了,看來你這是動了凡心了,也看上了這丫頭了?也是,很純的陰體呢,哈,怎麼,你們不是說陰陽之道是邪術嗎?莫非你現在變了主意了?哈,若真如此,當師兄的必當成全與你,這丫頭就送了你又何妨。只要你聲明脫離那狗屁不通的內門,宣布加入咱們,師兄我馬上就遂了你意。絕不打擾你快活,你看可好?哈哈哈哈。」

  天機道人面色鐵青,呸了一聲,一劍隔開次來的刀鋒,手腕一圈,隨即貼著刀鋒直直削下,登時嚇了那道人一跳,猛的縮回手來。

  這一進一退,那道人便又靠近了韓杏兒,天機道人氣的胸膛起伏急劇,卻是無奈之餘,只得再次緩了一緩,登時讓那矮道人發出一串張狂的大笑,揮刀錚錚錚的猛攻三招,使得天機一陣的手忙腳亂,氣息開始不勻起來。

  「玉圭子,你真枉為龍虎山弟子,簡直無恥之尤。」天機憤怒的大罵。

  那玉圭子卻是得意洋洋,手中刀借著剛占的優勢順勢劈出,險險沒將天機肋下劃開,口中桀桀笑道:「我怎麼無恥了?你自避讓,難不成要我也學你?那卻不用打了,你大可回頭離去,我自帶著小美人去快活,多好?」

  天機氣的不行,偏生無奈,只得再次打點起精神,揮劍猛攻。這回卻任玉圭子怎麼挑逗,也是不接話了。

  蘇默看的暗暗皺眉,這樣下去,天機必敗無疑。而自己便想要救杏兒,也總礙著那玉圭子正好擋在中間,到時候不等衝過去,杏兒便要先香消玉殞了。

  這城頭寬闊,總有六十步。就算他的速度超乎常人,但五倍的距離差距,實在是太難了。

  看來,還是得靠多多了。只是如此一來,怕是多多的秘密,想要瞞住天機是不可能了。

  只是在傻妞兒的性命和多多的秘密之間,蘇默實在沒得選。想來想去,只能暗暗嘆息一聲。

  微微露出頭,遠遠的沖天機比劃了一下。示意天機儘量吸引玉圭子的注意力。

  連著比劃了幾次,天機這才發現他的身影。心中震驚之際,好險沒讓玉圭子一刀劃破喉嚨,腳下猛然退開兩步,這才險險避過。

  他突然的失態,頓時引得玉圭子懷疑起來。手中刀狠狠劈出兩招,覷機扭頭看來。

  蘇默早有準備,把身子蜷縮到最小,躲在暗影中,連呼吸都屏住了。

  玉圭子狐疑的看了兩眼,不見異常,正待再看,那邊天機忽然捨身猛攻上來,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勢,竟然將他逼開五六步之多。

  這一下子,玉圭子離著韓杏兒有近二十步遠,蘇默離著他又有近四十步。兩方距離比例正好是1:2。

  玉圭子大怒之際,心中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正待再靠回去,猛然間眼前忽然紫影閃動,下一刻,只覺眼睛一陣刺疼,心知中了暗算,當即大叫一聲,將手中刀舞的水潑不進。腳下卻憑著記憶,急速的往韓杏兒那邊靠去。

  只是才走出兩步,猛然間只覺鼻息中一股暖意傳來,心頭警兆才起,但瞬間便是一陣迷糊。眼神渙散之餘,那手中刀突兀的就那麼停在半空,臉上卻變幻不定,漸漸的浮起極恐懼的神色。

  蘇默早趁機一個後翻上了城頭,片刻也不停頓的向著韓杏兒衝去。六十步說遠不遠,以他變態的速度,不過四五個呼吸的時間,已然成功到了杏兒身邊。

  雙手使勁抱住杏兒綿軟的身子,死命拖了上來,接著便是一路翻滾著往後退去。

  這些動作說起來長,但實際上卻是瞬間便完成了。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宛如操演過千百遍一般。

  對面天機道人看的張大了嘴巴,待到看見蘇默已經成功救回了韓杏兒,這才發現對面的玉圭子神情不對。

  剛才多多忽然的出現,他因為蘇默的提示,自然是看到了。本想著蘇默的意思,是讓多多偷襲,趁著傷了玉圭子眼睛之際,由自己捨命上前,擋住玉圭子,然後蘇默衝出去救人。

  但哪成想,多多速度實在太快,只不過一個恍惚,便已功成身退。而玉圭子的反擊只是剛剛舞動,便詭異的停住了,而同時蘇默卻以令他震驚的速度出現在韓杏兒身邊,成功解救出韓杏兒,進而躲了出去。

  再看玉圭子,明明瞪大著眼睛,卻偏偏好似看不到任何人。整個人慢慢抖索著,漸漸的抖顫的幅度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竟如篩糠一般,便是手中刀脫手而落,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響,也沒讓他有半分反應。

  相反的,他竟然慢慢,慢慢的坐了下去,面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壓迫著他, 使得他身子拼命的向後仰去,一直仰到一個詭異的角度,才堪堪停住。

  只是再接下來的場景,就讓天機有些毛骨悚然了。玉圭子臉上忽然無聲的湧起一團暗色,嘴角邊,眼角處,鼻子中,甚至連耳朵里,都開始往外流淌著綠色的汁液。

  整個人身子仍然保持著那種詭異的姿態,抖了兩抖後,便就此僵住不動了。

  天機只覺的脊梁骨後一陣冷氣竄了上來,使勁咽了口唾沫,小心的向前幾步,微微彎下身子,準備探查下玉圭子的死活。

  還不等手伸出去,耳邊忽然傳來蘇默淡淡的聲音:「不用看了,他死透了,絕沒有活的可能。」

  天機正全副身心的注意眼前的詭異,冷不丁聽到人聲,好懸沒直接蹦起來。

  扭頭看去,卻見蘇默橫抱著韓杏兒,一步步走了過來。

  月光下,城頭上,旁邊一具後仰著身子跪倒而死的屍體,滿面綠氣,七竅流血。旁邊一個少年風姿飄飄,橫抱一個嬌媚的少女,肩頭上一隻可愛的小鼠蹲著。

  微風吹來,少年嘴角含笑,黑髮飄飄,面色淡然。天機忽然激靈靈打個冷顫,滿眼都是無盡的恐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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