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報應

  這世道，果然善良的人才不會有好報。

  如果不是她看翠丫一家可憐，念在相識的情分上把藥給了張家，如今也不會平白惹出這麼多事情來。

  「宋家娘子，我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把藥給大傢伙分一分，我立馬就帶他們離開你家，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兒子身上也開始起這種紅色的小包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急成這樣。」

  王莽雖然人高馬大，卻是個講理的漢子，要不是自家兒子也開始有這種天花的症狀，他是不會帶著流民來宋家這屋搶藥的。

  而且跟他一塊來的這些流民，家裡也幾乎都有人被傳染上了天花，他們也是聽同村的張氏說了才知道宋明媳婦有這種可以治天花的草藥。

  「你們許了她什麼好處？」

  姜素素冷冷的開口，他可不相信張氏僅僅是因為大嘴巴才把藥的事說出去，必定是這伙流民許了她什麼好處。

  「妹子，你看你這話說的，嫂子哪能是為了什麼好處呢，王大哥家裡的孩子也病了，我這也是同病相憐才不忍心看著他家兒子送命。」

  張氏連忙把話接過來，倒是顯出一副大慈大悲的菩薩心腸來。

  姜素素沒說話，只是直直的盯著王莽的眼睛，絲毫沒有懼意，身邊的宋明已經到旁邊找了個趁手的木棍，要是王莽這夥人真不講理，那他也不是吃素的。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王莽也知道最好的解決辦法肯定不是動武，只好無奈的笑了一下。

  「我給了張氏一個承諾，她把藥的來源告訴我，救我兒子的命，等到過幾日我們再上路的時候，得帶著她家裡人一起。」

  姜素素瞬間就懂了張氏為什麼要出賣她了。

  逃荒的路上，他們這些家裡有老人小孩的，都被視為累贅，別人是不願意帶著他們一塊上路的。

  只有在廟裡的時候，大家還能相互照應照應，要是等出了這破廟，誰還管那些老弱病殘的死活啊。

  張氏家裡又是女人又是孩子，她漢子也是個身體弱的，如果逃荒路上不靠著王莽這夥人照應，那多半要過的更苦了。

  人性的自私在這種涼薄的世態下暴露無遺。

  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而且，姜素素也不是那種一心為別人考慮的聖母瑪利亞。

  「好，既然你這麼坦誠，那我也跟你說實話，我手裡確實有治天花的藥，不過沒那沒多，只夠兩家的份。我也有條件，我的條件是，藥給你，過幾天你們上路不能帶張家，要帶我們宋家。」

  「什麼？！不能這樣！王大哥，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呀，我們一家人的命你可不能不管啊！」

  還沒等王莽說話，張氏就緊張的尖叫起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王莽一時之間沒說話，他本是個重信重義的人，之前和張氏又是同村，對姜素素的這個要求內心很是掙扎。

  「我沒有這麼多時間浪費，如果你不同意，麻煩現在帶著你的人離開這，我家裡人要睡覺了。」

  「好，我答應你。」

  王莽想到身上開始起小包的兒子，還是咬了咬牙，又轉頭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張氏。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你為什麼要搶我們家的名額，你明明可以提要求讓他把我們兩家都帶上的！你怎麼這麼自私？！」

  張氏不敢對著王莽撒潑，卻把怒火都衝著姜素素髮了出來，她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姜素素，她明明是個那麼善良的人，之前還救了翠丫和小寶，為什麼現在卻向王莽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我只對朋友善良，你先選擇為了自家的利益出賣我，那麼所有的後果，你也要自己承受。」

  張氏頹敗的坐在地上，跟丟了魂似的，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以為姜素素會像救她家小寶一樣痛快的把藥拿出來分給大家。

  「給，這裡是兩份藥，至於要怎麼分，那是你的事。」

  姜素素從懷裡把另外兩幅配好的藥拿出來交給王莽，這兩幅藥本來揣在她身上也沒什麼用，如今給了王莽。

  一是日後在逃荒的路上一群人可以相互照應，否則她和宋明帶著一家老小也走不遠，二是也想看看王莽對這群人的領導能力，以防自己選錯人，萬一逃荒路上自己人先內訌開始互相殘殺，那場面就更危險了。

  「什麼，就兩副藥？！那怎麼分啊，根本不夠咱們分的。」

  「是啊！這娘們身上肯定還有，就是不拿出來而已！」

  「要我說講那麼多道理幹嘛，直接搜，搜到多少咱們就拿走多少。」

  王莽身後的流民們聽到姜素素只拿出兩幅藥紛紛不滿起來，王莽自己肯定得給自己家留一份，剩下一份藥他們這麼多家怎麼夠啊。

  每個人都生怕那藥輪不到自己頭上，於是紛紛把矛頭對準了姜素素。

  「別吵！」王莽回頭呵斥了一聲，流民們漸漸安靜下來。

  姜素素挑眉，看來王莽這人對這群流民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這一點她倒是很滿意。

  「妹子，謝謝你的藥，我們回去自己分一分，就不打擾你家了，我們走。」

  王莽一揮手，身後的流民就跟著他離開了宋家的屋子，有幾個流民有些不甘心，一邊走一邊賊眉鼠眼的回頭看，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鬼心思。

  不過姜素素不在意，她確實只有這些藥了，其餘的都在空間裡，就算那些人想偷偷摸摸的搜，也找不到什麼東西。

  張氏還失魂落魄的坐在門口，見王莽他們走了，她又起身跑到姜素素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妹子，嫂子求求你，你再和王莽說說，你們走的時候也帶上我家一起！我求求你了，給我們一家留條活路吧！」

  「煮鬼頭杆的法子我已經交給翠丫了，只要你們不賣了她，就不會餓死在路上的，至於別的事，我不能答應你，很抱歉，我不會允許身邊一直有個隨時能出賣我的人，你比那些手裡拿著棍子的流民，讓我覺得更危險。」

  說完，姜素素就把門關上了，連帶著把張氏哭哭啼啼的啜泣聲也一塊關在了門外。

  這世道，對別人保持沒有原則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