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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3:48 作者: 八千光年後
他想了想,又輕輕地搖搖頭,「算了,你工作吧,我不打擾你。」
說罷,聞人蓄歪著頭朝傅澈臨笑了下,「放心吧,我不能亂動出不了什麼茬子,會謹遵醫囑的。你放心工作,就是……」
傅澈臨有點不是滋味,這段感情就如同現在兩個人的站位,他永遠居高臨下,他永遠被聞人蓄需要。可聞人蓄卻又永遠乖巧,永遠小心翼翼。
他問聞人就是什麼,歪靠在床上的小癱子輕聲懇求道:「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呀?聽說過兩天要拆線,我有點兒怕。」
說著,聞人蓄的眼睫又垂了下去。很難有人能體會得到聞人蓄矛盾的心理,他極度缺乏安全感是沒錯,但實則更害怕的是因為極度缺乏安全感而太纏人導致傅澈臨覺得膩煩。
他至今沒弄清楚,傅澈臨現在對他那麼好,是處於責任又或者是感動,還是真的也同樣喜歡上了他。
這麼做就是在回應他的愛意,而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的所謂「丈夫」的責任感。
想得多,身體就受不了,原本還乖巧伏在被子上的手窸窸窣窣的抖動起來,像一隻小貓爪在撓被子。
傅澈臨伸手抓住聞人蓄的小貓爪,小貓爪還在他掌心裡不受控制地撓了兩下。
在這一瞬間傅澈臨恨不能把聞人蓄變小,踹口袋裡,然後裝口袋裡一併帶回上海。反正他也動不了,就把他裝胸前的西裝口袋裡,就把頭露出來,沒事的時候就捏兩下他的臉蛋。
「怎麼跟個小媳婦兒一樣委屈巴巴的?」他眯笑著,托著後頸的手揉了揉聞人蓄的後腦勺,「我過幾天就回來,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當然,沒事也能打。」
傅總身在上海,心在淮州,即便投身工作也不專心,一天看八十遍手機。可惜打進來的除了公事還是公事,沒有一通是他期望的。
隨著工作的推進,傅澈臨的臉也越來越黑,整個辦公室都籠罩著「拿小事來煩我我就收拾東西滾蛋」的烏雲。
上頭太雷厲風行,下面的工作效率也高了很多。原本以為要一個月左右才能結束戰鬥,沒想到僅僅過了半個月就到收尾。
傅澈臨終於可以鬆口氣,但還沒來及的休息就立馬收東西滾回了淮州。
一路上他又罵了一萬遍小騙子,說好了給他打電話,結果半個多月了,一通電話都沒有。
沒想到等他跨進病房大門,迎接他的竟然是烏泱泱圍著一堆人,還有躺在床上下巴尖得能硌人,眼底兩團烏青卻還是瞪大了眼睛的聞人蓄。
因為人太多了聲音嘈雜,聞人蓄很難捕捉到對他來說能尋求安全感的聲音,即便身體睏乏到了極點也睜著一雙無聲的眼睛不肯休息。
那些湊過來或是關心探病,又或者是虛情假意求情的親戚嘴巴里不停地講著話,儘管護工已經一遍一遍說病房裡需要清淨,小蓄現在身體還是不好,需要休息,那些人還是會發出這樣那樣的動靜。
聞人蓄脾氣好,他可沒那麼好的耐心,進衛生間換了身衣服出來就冷著臉下逐客令。凶神惡煞的樣子還沒說話就已經讓好幾個親戚閉上了嘴,就差拎起掃帚趕人了,最後連那些人提著來的補品都一併送出門外。
隨著病房門關上,屋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終於能好好看看半個月未見的聞人蓄,先前在路上罵了千百次的話又都說不出來,只覺得看到這張臉,心頭所有的疲倦和煩躁都沒了,只剩一點軟軟的觸動。
聞人蓄歪靠在病床上,額前的傷口已經拆了線,只剩一道淺粉色的新肉在劉海的遮掩下顯得晦暗不明。
他被一堆墊子撐著,頂著倦意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煩人親戚。此刻突然安靜下來,又忽然覺得不適應,眼珠子迷茫地四處亂轉,最後小聲喊了一聲傅澈臨。
傅澈臨這個人就是賤得慌,自從聽說了聞人蓄的爺爺叫聞人蓄「乖狗狗」後就總忍不住想這件事。這會也不適時宜地伸手撓了撓聞人蓄的下巴,「在我面前是會撓人的小貓,怎麼對著親戚就是乖狗狗了?覺得他們煩怎麼不趕人呢?」
聞人蓄想說已經趕過了,但沒什麼用。想了想又把話咽了進去,只說了聲習慣了。
他覺得他好像得了肌膚饑渴症這種副作用,只要一貼上傅澈臨,他就特別想蹭兩下,以取得最實在的安全感。
就算看不見,聞人蓄也知道淮州最近有多冷,每天凌晨都有碎雪或者雨下下來的聲音,聞人蓄每天都是聽著這些聲音醒過來的。
他將臉伸了過去,鼻尖蹭在傅澈臨的手上,真就像一個小動物一樣一邊蹭一邊嗅地貼著傅澈臨。聞他手上熟悉的護膚品、剃鬚水混合著消毒水的冷冽又溫暖的味道。同時也感受到了外面霜雪裹挾下傅澈臨滾燙的體溫。
聞人蓄緩緩閉上眼睛,眷戀地感受著傅澈臨的脈搏。
他幾乎整張臉都埋在傅澈臨的掌心裡,聲線模糊,聽著隱隱有一點哭腔。
「傅澈臨,你想我嗎?」
傅澈臨沒敢鬆手,只要他一鬆手聞人蓄立馬就能往前傾然後上半身疊在腿上,繼而扯到傷口。
那些心底柔軟的觸動化作酸酸澀澀的綿軟,傅澈臨抽掉了幾個墊子,托著聞人蓄的身體抬起來一點,然後謹慎小心地一邊護著聞人蓄的上半身,一邊坐到他後面,最後才將聞人蓄攬進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