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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3:48 作者: 八千光年後
一直到聞人蓄咬過嘴邊的操縱杆準備出門,傅澈臨才倏然間回過神來。
職業經理人已經和他的團隊等在門口,聞人蓄在護工的陪伴下緩緩移動,他聽到有人叫他。
非常不自然的一聲,夾雜著一些還未收乾淨的餘溫。
聞人蓄鬆開嘴巴,由著護工幫他把輪椅調轉過來面向傅澈臨。
乾淨溫柔的目光碰撞,聞人蓄微微歪著頭,「嗯?」
傅澈臨吞咽了口唾沫,緊緊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他偏過頭不自然地問聞人蓄:「你真的不要我幫你嗎?你明知道……」
話說一半,傅澈臨又沒了聲音。
話音一轉,變成了一句:「盡力就好,不要勉強。」
聞人蓄身體太差,這樣的身體會讓傅澈臨不自覺地忽略了很多事。等真的看到他平靜篤定的眼眸後又才倏然想起,或許某種意義上來說,低估聞人蓄的能力,對聞人蓄來說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傅澈臨默默走上前,替聞人蓄把綿軟的胳膊放好在軟墊上,替他將身體擺正。其實這些事情護工已經幫聞人蓄做到了極致,但傅澈臨總覺得自己要是不做點什麼,就干站著會顯得太傻。
等這些沒什麼用的事情做好,傅澈臨抬手揉了揉聞人蓄的頭髮。
「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去處理你的家事,畢竟你比那幾個飯桶要聰明很多。不過既然我們現在勉強算一家人,如果你有需要,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當肢體有了接觸,他還是不太放心。不知道護工口中很嚴重的痙攣到底什麼樣,但就傅澈臨看過聞人蓄身體不適時的反應來說,應該是極大的痛苦。
就算小癱子腦子裡裝著無窮的智慧和膽量,身體情況跟不上也沒什麼用。說白了,傅澈臨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害怕聞人蓄吃虧。
聞人蓄徐仰著頭,靠在頸枕i的頭顱慢慢來回挪動,在傅澈臨的掌心中磨蹭著。他笑了笑故作天真地問面前自己高大強悍的丈夫,「那你會怎麼幫我呢?」
「都可以。」傅澈臨微微一怔,沉吟道:「任何你覺得我可以幫到你的,你都可以講。」
聞人蓄笑容愈大,眉眼都彎了起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那你親親我吧。」
「勇氣之吻。」
護工已經退出房門外,且把門輕輕闔上,將自己連同經理人的視線都阻擋在外。
傅澈臨彎下腰,迎著一縷晨光安靜地吻上了聞人蓄的嘴唇。
洗漱過後他的嘴周又塗了一遍藥膏,現在已經看不到夜裡留下的紅痕,只有淡淡的苦味鑽進傅澈臨的嘴裡。連同苦味一起被傅澈臨感知到的還有聞人蓄略帶乾澀的嘴唇觸感。
他的嘴巴一向這樣,沒多少濕潤的時候,更多的時候能幹得起皮,但每一次親吻,傅澈臨都覺得記憶深刻。
「快點回來,我給你泡好蜂蜜水,要是回來晚了,我就倒了。」
「好。」
——
一行人走後,傅澈臨也沒閒著,在要去看看老人家和給家裡打電話之間選擇了後者。
雖然知道某些事情合情合理,但仍舊壓不下滿腔的憤懣。
傭人還算貼心,今早送到房間裡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合體的秋裝。但在聞人蓄的房間裡穿上這麼一件稍顯厚重的毛衣傅澈臨就覺得悶燥了一些,手指扯了衣領好幾次仍舊沒有緩解這份悶熱。
終於在不悅的情緒達到頂峰前電話接通了。
傅鐸也意外這通電話,畢竟長大後的傅澈臨屬於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那個類型。
都沒有客套的寒暄,傅澈臨開門見山道:「聞人家的那些東西我不要,我不管你要了人家什麼,趕緊想辦法還回去。」
他脾氣不太好,但在長輩面前一直裝得人模狗樣,這種帶著命令的口吻還是第一次。
傅鐸有些吃驚,隔著電話猜不透兒子發生了什麼。聯繫昨天傍晚在家裡和傅澈臨的對話,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和聞人蓄真要離婚了?」
想想也正常,傅澈臨和聞人蓄第一次見面反應太過劇烈。說到底他自己也看不上聞人蓄,總覺得他無法與自己兒子相配。
傅澈臨生性高傲,能和他和平相處這幾個月已經很難得了。只不過還是太年輕了,傅鐸本以為傅澈臨會站在商人的立場上,看在聞人蓄身上的這些東西能後退一步,沒想到他寧願不要都不想再繼續這段關係。
電話那邊傅鐸明顯沾了點笑意,耐心地試圖和兒子講道理:「其實沒必要,他身體太差沒工夫管你。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不用去他那邊,在外面過你的日子就好。等他爺爺走了,名下那些東西順利過到你的名下,到時候再分開也行。現在可以再忍忍,你還年輕,但也不要以為急躁而因小失大明白嗎?」
傅澈臨垂在身側的手瞬間緊緊握成拳,面對父親時的禮貌散了個乾淨,「算計老弱病殘,你可真行,你是真不怕報應兩個字。」
除了憤怒外,更多是覺得難過和噁心。在聞人蓄的周圍,是不是都充滿了這樣的算計?也包括他的親人。
那些名利場裡來來去去的人,在聚光燈下西裝革履、光鮮亮麗。背地裡卻把弱者的剩餘價值榨得一滴不剩。
「傅澈臨!」電話那頭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發出的碎裂聲,傅鐸的聲音也變得嚴厲。傅澈臨聽見自己父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恍若在讓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好幾秒他才語重心長地訓道:「我這是在為你好,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過這幾個方向的項目嗎?現在有人雙手奉上,你還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