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從謝時雨回到學校重新衝刺高考後，路千山一直就沒提過這件事。關乎到謝時雨的學習路千山也好，他母親也好，就連經常見得著面的林聞知都說盡力就行，考成什麼都可以。

    相反說的最多的就是讓謝時雨不要太累，堅決不允許熬夜引發頭疼這種事。

    這會突然提起，謝時雨還懵了下，漢城本地幾所學校分數都太高，要想進去還得比現在更努力點。

    小孩乖巧地點了點頭，立馬給出回應：「回，回去，就好好做題，肯定，肯定留在漢城。」

    「也不用那麼努力，二本也行。」路千山失笑，指腹按在謝時雨僵硬的嘴邊，「就是突然覺得你要是考出去了，我見不到你，怪想的。」

    輪船重新行駛起來，謝時雨因為緊張，貼著路千山貼得更緊。健康的左手不用人教，自己就會勾住路千山的腰，還覺得不夠，手指緊緊地攥著路千山後背的衣服。

    「小鬼……」路千山被抓得好緊，連抽出手來推一下眼鏡的空隙都沒有。也捨不得把謝時雨放回輪椅上，乾脆就這麼抱著，還低下頭親了下謝時雨的額頭。

    「等高考完，我把年假休了，帶你回一趟勐城。讓我媽開車帶我們去吃烤魚，我記得你喜歡吃魚。」

    謝時雨點點頭，見過太多次路千山的母親，他已經沒了頭幾次見面的羞怯，反而更多是期待這一年辛苦過後可以放鬆的憧憬。

    「都叫了大半年小媳婦兒了，等高考完就一年了，是該帶你見見家長了。」

    遠處一塊巨大的LED屏幕正在回放一年一度的星曜盛典，年度最受歡迎男偶像這個獎項還是頒給了一個叫紀梧聲的年輕人。

    路千山不認識，這年頭小偶像太多，路千山的記憶還停留在多年前的《愛在西元前》。

    旁邊和謝時雨一般大的小姑娘也看到了LED屏幕，大罵了一句「方魄死了！星曜怎麼還沒倒閉？」

    懷裡的小鬼笑了聲，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

    路千山低下頭問他：「追星嗎？」

    謝時雨搖搖頭，「班上，班上有人追星。」他落下的課程太多，學習還來不及，根本顧不上別的。

    「那有喜歡的嗎？馬上就高考完了，可以追喜歡的了。」路千山故意逗他，要是小孩真有喜歡的小偶像也不是不行，等他上大學了，要是小偶像有什麼活動他還能托同事幫小孩要張入場券，到時候陪著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懷裡的小鬼已經站不住了，雙腿發軟一直往下縮，路千山擔心他痙攣，正打算把他放回輪椅上。

    彎下腰時謝時雨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勾住路千山的脖頸仰著頭親了下他。

    「喜歡你。」

    ——

    清晨釋惟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間門口，她剛試探著伸出手準備敲門，房門就打開了。

    宋寄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小聲地喊了句姐姐，釋惟點了下頭，「小傳還沒醒？」

    宋寄點點頭，他側著身走出來慢慢闔上門，等門關上後才開口講話，「昨晚睡得晚，後半夜他不舒服一直沒睡好。」

    這番交代實際上被宋寄省去了很多，上半夜他和釋傳做了一次，事後兩個人都沒什麼睡意，開著投屏看那種不需要帶腦子看的電影，一直折騰到天快亮了才睡著。

    將將睡下釋傳又痙攣發作，腿抖得劇烈，被子都被蹬到了床尾。

    但兩個人都不願意把護工叫進來，只潦草地讓宋寄幫著揉了幾下。

    等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宋寄還無奈地念叨，說新年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釋傳新的一年痙攣可以少一點，這樣身上不會那麼疼。結果新年第一天這個願望就落空了，一點都不給面子。

    元旦全國人民都放假，除了教培機構，宋寄還得去上課。

    他本想自己去，在某些方面宋寄獨立能力比誰都強，連司機都不需要，公交車能直接到培訓學校樓下。

    但釋惟非說早上太冷，一定要送。釋傳也不忍心宋寄一個人早起去追公交車，姐弟倆沒等宋寄同意就把他怎麼去上學這件事定了下來。

    今年釋惟養起來了一點肉，手腕子上的貴妃鐲遮住了一些疤痕，肉肉的腕子在碧綠翡翠的映襯下格外漂亮，舉手投足間漂亮極了。

    她掠了下頭髮，將髮絲別到耳後，「先去吃早餐，一會送你去學校。」

    釋傳不在餐桌前，宋寄吃早餐都心不在焉，隨便喝了兩口燕麥奶就又鑽進了房間裡。他抬著一小塊兒蘸著果醬的麵包站在床前。麵包上的果醬向下流，快沾到他的手指。宋寄想把釋傳叫醒，又覺得只是把他叫說兩句話未免太影響釋傳的睡眠。再三猶豫，愣了好幾分鐘才伸手推了下釋傳的肩膀。

    「釋傳，我要去上課了。」他小聲地喊了兩聲，

    釋傳悠悠轉醒時第一眼就看到宋寄在嘬自己的手指，殷紅粘稠的液體順著指關節緩緩向下流，冷不丁看過去嚇得他突然清醒過來，腦子裡嗡地響了下。

    「做什麼？！」釋傳聲音啞，平時說話還好，只是聽著沉，這會講話聲音大加上激動聽起來就有些不太悅耳。

    沒辦法，宋寄前科累累，釋傳得到擔心不無道理。

    宋寄明白釋傳擔心什麼，立馬將手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是果醬，想給你吃口麵包，姐姐這次買的櫻桃果醬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