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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3:48 作者: 八千光年後
車子已經開進淮州半山腰的宅院裡,傅老爺子都睜開眼睛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襟,傅澈臨將手機關成靜音再也不看一眼。
也低下頭妝模作樣地撫摸了腕間的袖扣,聊以做自己也整理了儀容儀表,省得一會爺爺又看他不順眼。
聞人這個姓氏,傅澈臨也就只是在小時候聽爺爺提起過。後面十六歲他出國後便再也沒聽到過這個名號。
淮州離上海不算遠,按道理有名有姓又年紀相仿的傅澈臨再怎麼都能見過幾次,唯獨這家傅澈臨是真的一面都沒見過。
甚至在停下車前,傅澈臨都以為自己要取的應該是淮州余家那個小的。
一早就有人等在門口,是個和傅老爺子差不多歲數的老爺子,老爺子身後還跟著幾個下人,看這樣子就應該是聞人家的當家老爺子了。
不等別人提醒,傅澈臨便已經客客氣氣地微微鞠躬喊了聲爺爺。語氣雖然疏離淡漠,但面子算是給足了。
傅鐸則是親熱地握著對方的手,喊了老爺子一聲叔叔,老爺子還親切地拍了拍傅鐸的胳膊。看起來除了傅澈臨覺得這家子陌生,父親和爺爺倒是這家人的常客,那這樁婚事估計比傅澈臨意料中的還要定得早一些。
眾人一邊往宅子裡走一邊寒暄,唯獨傅澈臨在不露痕跡地觀察著這棟宅子。典型的徽派建築,白牆灰瓦,幾根上了的木柱上還雕著繁複的花紋。
傅澈臨勾了下嘴角——這家人倒是風雅,能在半山腰圈塊地建一套這樣的宅子,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一個家族,難怪就算是個帶把的,傅家也得娶進門。
他慢慢地跟在兩個老爺子後面,隨口和他們搭著話。無非就是「在國外習慣嗎」、「現在回來工作適應過來沒」這種不痛不癢的問題。
傅澈臨這個人好像有兩幅面具一樣,私底下朋友們說他和條瘋狗沒什麼兩樣,逮誰咬誰,做事說話完全不留餘地也不按牌出。但遇到正一點的場面,他又是鐸澤集團那個翩翩如玉的小太子。
圈子裡沒有不喜歡他的長輩,每次提到傅澈臨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都讓自家孩子學著點兒。傅澈臨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任小輩們再怎麼說他其實瘋得不行也沒人信。
現在他也在做著表面功夫,都還沒走到正廳里,聞人老爺子就已經對他滿意得不得了。一個勁兒拉著傅老爺子夸著,說傅家有這樣的種傅老爺子可以享福了。
傅老爺子扭頭看了眼跟在後面長得人高馬大的孫子,帶著一種「我總算可以交差」的自豪,拍了拍老友的手背,「他成器點,小蓄也能享點福,你也能安心。」
聞人家的爺爺怔了一下,眼底一下子就湧出來一點濕潤,他從口袋裡慢悠悠地掏出來一塊手絹擦了擦眼睛,點點頭附和道:「是是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蓄,現在看到你孫子這麼好,我就算是死了也能放心了。」
這句話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在傅家祖孫三代人聽著就跟臨終託孤似的,嚇得傅家老少三人忙圍上去安慰一通。老爺子眼淚還未乾,又笑了起來,只說自己是太開心了,沒事。人歲數大了,就總愛多想,總是要為小輩多打算點,這樣以後才會安心。
傅澈臨雖然是傅家的獨子,但父母都是工作狂,他沒出國前也沒怎麼感受過多少家庭溫暖。後又早早出了國,這麼多年來形單影隻慣了,很難理解家人和家人之間這種難捨難分黏黏糊糊的感情。
看見聞人家的爺爺提到自己孫子能哭成這樣,雖然嘴上還在溫溫柔柔地勸著,但心底里早就笑出了聲。
這正主都還沒出來呢,兩家人就已經在熱淚中把婚事定了。想想真是荒唐,怎麼能讓傅澈臨不想笑,又怎麼能讓傅澈臨這種人把婚姻當回事?
他突然想到那人叫什麼來著?小xu,哪個xu?旭日東升的旭麼?還是和煦的煦?這名字起的真俗。能有那麼多閒情逸緻在自家樑柱上雕畫鳳,怎麼不會在自家小孩出生時好好翻翻字典取個好名字?
傅鐸和聞人家的下人攙著他們家爺爺坐到堂中的太師椅上,眾人落座後才突然想起來,怎麼今天另一位主角不在場?這才又問起來:「怎么小蓄呢?不是說已經出院了麼?」
下人端來茶水,老爺子喝了一口,聲線沙啞地回道:「快過來了,本來要和我一起出去接你們的,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我就沒讓他跟著出去吹風。」
什麼豌豆公主?能金貴成這樣。傅澈臨臉微微有些下沉,不好當著長輩的面吐槽,但傅澈臨預感到自己婚後跟定日子不好過,他就不是那種能慣著別人嬌氣的性子。
明前龍井泡出來的茶湯清澈,傅澈臨端著茶盞慢慢地啜著不說話,就聽著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暢想著他和聞人蓄的婚後生活。
媽的太肉麻了,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腦洞,再吹下去就要幻想三年抱倆了。
傅澈臨受不了他們兩個這麼編排,終於在喝了半盞茶後開口打斷他們:「嗯……需不需要叫人去看看小蓄怎麼還沒來,是不是剛出院身體還沒好全,要是實在不舒服我可以改天登門拜訪的。」
話音剛落地,傅澈臨就聽到堂外傳來慢騰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輪子壓過地面的聲音。
聞人家的爺爺頓時笑了起來,「這不就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