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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2:12 作者: 酸奶和豆奶
生辰那天這人嬌羞閉上雙眼的樣子猶在眼前,韓君夜終究坐不住,還是進了宮。
奉先殿裡,柳書言因為前一夜睡了個好覺,精神好多了,臉色也不再蒼白。他靜心抄寫經書,餘光瞥見一雙暗紋皂靴踏進殿堂。
睿王韓君夜身著一身絳紫色團花雲水紋蟒袍,束著一條鑲金嵌玉的腰帶,姿態挺拔神情悠然地走進來,舉手投足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堪稱一句丰神俊朗世間無兩。
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待到人走近,柳書言忙掩下眼間神色,沒好氣地說:「 你來做什麼!」
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這裡是奉先殿,供奉的是皇室先祖牌位,也就是韓君夜的父親,爺爺,太爺爺等一應祖宗。人家親王來祭祖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自己這麼一問,倒像以為別人是來瞧自己的,簡直自作多情。
他這廂正羞惱,誰知韓君夜卻說:「 來看看你。」
柳書言抬頭,嘴唇開合,卻是接不上話了。
韓君夜自顧自地執起他桌案上謄抄好的書頁,隨口說道:「 整日讓你抄經禮佛,真不知道做的是皇后還是和尚。」
柳書言一把搶回紙張,「王爺既已看過了就請回吧。」
韓君夜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知道柳書言還生氣著,討饒地講:「我來還不過一刻鐘,這就要趕人了?嫂嫂好生無情。」
他不說還好,柳書言一聽見這個稱呼就怒從中起,氣得臉都扭曲了。在那個混亂迷離的夜裡韓君夜也是這樣,啞著聲音在他耳邊喘息著叫嫂嫂。
如今還要再來羞辱他一次麼!柳書言一甩袖子:「不敢勞動王爺,我走總行了吧。」說罷就從桌案後繞出來,要回後殿去。
「唉,別走!我道歉。」
韓君夜連忙拉住他的手,柳書言掙脫不開,四顧看了一下,生怕被人瞧見。
「你放手!」
韓君夜不情不願地鬆開手裡纖長溫潤的觸感,低斂著眉眼說:「對不住,我向你道歉。」
柳書言眼中迅速積聚起霧氣,這幾天他用重複的抄經麻痹自己,不去回想仿佛就憶不起那種痛。
在那場漫長的征伐里,他混沌的思維卻慢慢清晰。不願正視的朦朧情愫毫無保留地被撕裂,鮮血淋漓地擺在他面前。他流淚卻不是因為身體的痛楚,而是心靈上的悲哀。
他喜歡上了韓君夜,也許是在出宮那天伴著夕陽的小橋上,也許是在鞦韆小院共飲的醉人夜色里,也許是在城牆上那驚鴻一瞥的對視中。
可是對方卻並不珍愛他。
「你趁人之危!你下流無恥!」柳書言含著眼淚罵他。
韓君夜一一受了,柳書言說得對,他是趁人之危,強占了柳書言的身子。他是下流無恥,並且毫無悔意,甚至現在仍然想親吻他的淚水。
他這麼想著就這麼做了,柳書言見這人竟然不管不顧,光天化日又要行不軌之事,生氣地一把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去了後殿。
乾正殿裡,太后看著皇帝日漸消瘦的身體,毫無血色的面頰,心沉到了谷底。太醫們日日把脈,扎針換方,奈何皇帝的病情一點起色都沒有,倒顯得前段時日短暫的清醒像一場不詳的迴光返照。
當初給出皇后生辰八字的天師已雲遊四海,如今想再找他問個清楚也是無法。
前朝聞風而動,不少此前觀望搖擺的官員迅速站到了睿王的陣營。
這幾日睿王領了不少差事,城東一處礦場坍塌,掩埋砸傷不少礦工,朝廷出面救援挖人,撫恤親屬。韓君夜帶隊親臨,博得不少民眾交口稱讚。江浙汛期工事,戶部歲中財政等重大事務匯報奏章如今也一概由他過目,就差把國璽也交予他手中了。
太后不順心,愈發怨恨起身在奉先殿的皇后來。什麼先天命格,能為韓氏延續血脈,分明是個災星轉世!
她心裡不痛快就想找柳書言的不痛快。於是這天午後盞鶯來奉先殿傳話,稱太后身體不適,請皇后去壽安宮侍疾。
柳書言不疑有他,放下手裡抄寫的經文,跟著盞鶯姑姑來到太后寢宮。
進了壽安宮,盞鶯讓柳書言稍等,自己上前去同寢殿門口的宮女說了兩句話,然後便來回話說:「太后娘娘還在午睡,請皇后娘娘在院中等一等。」
柳書言點點頭,現在未時剛到,確實是午休的時候,要是盞鶯不來尋他,他本也打算回房小憩一會兒再繼續抄經。
柳書言講:「那我去偏殿候著。」
盞鶯卻並不領路,她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回答說:「太后娘娘只命令奴婢請皇后來寢殿侍疾,並未交代要帶皇后娘娘去偏殿。未得允許,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若娘娘想去偏殿,還請等太后娘娘睡醒之後示下。」
柳書言被這一番言論氣到了,不讓他去偏殿等,意思是讓他在大太陽底下曬著乾等嗎?想去偏殿還得請示太后,問題是等太后醒了他也沒必要再去偏殿了。
他試圖同盞鶯好好說道,「姑姑你看眼下日頭這樣烈,不能尋一處室內讓本宮候著麼?」
誰知盞鶯一點情面也不賣給他,下巴還揚得老高:「皇后娘娘如此怕苦怕累,恐怕心不誠則不靈,倘若此,為太后侍疾恐不能見到成效,就是為皇上祈福也難以感動上蒼,若老天就此降罪,皇后娘娘承擔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