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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2:12 作者: 酸奶和豆奶
    「你別衝動。」柳書言忍不住出聲提醒。

    老皇帝這身體已是無力回天,苟延殘喘些時日罷了。外頭的人不知情,還以為他這個皇后能懷上龍種,誕下遺腹子,實則帝位早晚都是睿王的。韓君夜實在沒有必要背負上一個弒兄的罪名來謀朝篡位,只需安心等著便是。

    「你是在為他說話?」

    韓君夜側頭望過來,一雙眼睛通紅,像淬了火,又像快哭了似的。

    他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不但不領情,還莫名起了火,使勁握住柳書言的手腕將其壓在了旁邊的桌案上。

    柳書言被壓得動彈不得,罵他:「你發什麼瘋?」

    韓君夜眼裡流轉著憤恨的光,他是發瘋,今晚他給太后送上一副山水圖,那畫作表面看起來海晏河清,實則水流直下。

    太后看出了他在暗諷皇帝江河日下,隨即命人還禮一副釵環。韓君夜拿到手便目眥欲裂,那是他母妃的遺物,是她曾經最喜歡的珠釵。

    韓君夜俯身吻住身下人的唇,柳書言的驚呼被他盡數吞入口中。他擒住柳書言的腰,令人掙脫不了自己的束縛。

    「我是皇后,是你嫂子!」

    柳書言在對方急切的親吻間隙里艱難地吼出一句,力量上的懸殊令他根本反抗不了。

    「我不在乎。」

    回應他的是睿王更加暴虐的侵犯。

    韓君夜任自己沉溺在欲望里,他想殺人,想發泄。自己兩歲的時候母妃病逝,三歲時皇兄繼位,從此他在宮裡就過著非人的日子。將將長到十四歲就被送去西北軍營,營中被太后心腹把持,他一個半大孩子,大刀都掄不起來就被趕上戰場殺敵,好幾次都差點兒不能活著回來。

    他是瘋子,這麼多年他殺了多少人才終於走到今天,可殺母之仇還未得報,真正該死的人還在享受萬民朝賀。

    柳書言勉力掙動著,不能再繼續了,不能再任他胡來。柳書言使出全力使勁一口咬在舔吻他的唇上,身上人吃痛果然退開一點。鮮血染紅了柳書言的唇瓣,一張俊秀的面龐因著血色顯出一抹妖異的艷色。

    韓君夜伸手揩去了唇邊血珠,這點疼跟小貓抓似的,他根本不在乎,可柳書言那副萬般不願驚恐交加的神情卻令他清醒了一些。

    柳書言沒有錯,自己不該為了報復而去懲罰一個無辜的人,他和那些前塵往事毫無關係,自己不該自私地拖他下水。

    柳書言氣喘吁吁,警惕地盯著韓君夜,生怕這人又要捲土重來。誰知韓君夜擦掉唇邊血跡,怔怔站了一會兒,竟是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柳書言仍是心跳如雷,他實在不懂睿王這一出意欲何為。折辱他?搓磨他?還是想以此要挾他?

    不管怎樣,柳書言都決定以後躲他躲得遠遠的。

    可惜事與願違,才第二日,冤家就路窄,睿王又來了皇帝寢殿。他照例沒有通傳,柳書言也當沒他這個人,只專心抄寫手裡的經書。

    「寫的什麼?」

    韓君夜踱步過來,柳書言懷疑他根本就沒去看過皇帝一眼。他今日語氣倒柔和,可柳書言還是不願搭理他。

    「是法華經?」

    韓君夜看著紙上墨跡,柳書言字如其人,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觀其力而不失,姿展而不夸,行雲流水,自成一派。

    韓君夜伸手去碰柳書言手腕,微涼的手指觸到溫潤的皮膚,驚得柳書言一桿紫毫掉在宣紙上,暈出一個深深的墨點。柳書言飛快抽回手,用一種貞潔烈女不容侵犯的目光瞪著面前的人。

    韓君夜無奈地收回,解釋道:「我只是想瞧瞧你的傷。」

    柳書言低頭摩挲了一下手腕,那裡昨晚被韓君夜緊緊按著,捏得發了青,今早起床甚至透出一點紫來。

    他立刻將傷痕攏入袖中,然後又覺得自己何必如此心虛,罪魁禍首是韓君夜,是他昨晚發瘋……

    目光落在對方那張丰神俊逸,皎如日星的臉上,一雙看起來寡情絕愛的薄唇上赫然結了一個血痂,泛著殷紅的艷色。

    柳書言不禁回憶起昨晚被親得腰酥腿軟的感受來,霎時又紅了臉。他將頭埋得更低,所幸韓君夜很快就走了。

    之後他抄經接連抄錯了兩個地方,乾脆收了筆墨準備回自己寢殿。沒走兩步,遇上了去而復返的睿王。

    「早晚各擦一次。」

    韓君夜將一個青瓷小瓶塞到他懷裡,柳書言不要。

    「是太醫院配的丹澤膏,消腫祛瘀,你討厭我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柳書言抬眼看他,韓君夜一臉真誠,並無半分逗弄之意。手腕確實痛得很,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叫太醫來瞧,於是便勉強收下了藥膏。

    韓君夜這到底算什麼意思,打一巴掌,再賞一顆棗嗎?

    柳書言想不明白行事恣意妄行的睿王到底所求為何,隨時都端著一顆心,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會突然又出現在皇帝寢殿。

    但接下來一個月,韓君夜都沒有再來。二人復又見面是在夏季的祈雨儀式上。

    京城地處炎朝版圖的東北平原,夏季雨水稀少不比江南。入夏之後,柳書言開始明顯地不適應。在他家鄉,夏天雖熱但猶有涼風,適時一場雨水又能帶來幾天涼爽。可京城一熱起來就根本沒有緩和的時候,正午的日頭能把外邊的石凳曬得燙手。

    所謂祈雨儀式就是每年暑至,皇室於西山設壇,叩拜上蒼祈求今年多降雨水,以免旱災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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