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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2:12 作者: 酸奶和豆奶
    不會吧?他才第一次走夜路,這就遇上鬼了?

    柳書言嚇得從鞦韆上跳下來,正準備奪命狂奔。

    「是你?」

    韓君夜出現在寒涼如水的月光下,聽語氣有質問,還有一絲的失望。

    「大半夜的,你不要嚇人啊!」

    柳書言驚魂未定,這人晚上不回王府睡覺,跑來這裡幹什麼!他口中嗔怪著,全然忘了自己也半夜不睡四處溜達。

    韓君夜立在小院,清白的月色給他鍍上一層冷淡的光。他眼神迷離,神色落寞,仔細看衣襟袖口被沾濕了,泛出比別處深沉的墨藍。

    柳書言嗅了嗅,空氣中若有若無飄散著一股酒味兒。

    「你擱這兒喝酒?」柳書言難以置信。

    「不干你事。」韓君夜難得沒有調戲他,轉身又要進內廳。

    「唉唉,見者有份,你得帶上我一起!」

    雖然柳書言不大喜歡這個睿王,但是自從進了宮,他就再沒有嘗過一口酒。因為太后要他綿延子嗣,明令禁止他沾酒,御膳房連只醉雞都不肯做給他吃。

    柳書言一個箭步跟上去,只見昏暗的內廳里,落滿灰塵的桌上孤單地擺了一罈子酒。堂堂炎朝王爺,不在自個兒王府好吃好喝住著,也不上酒樓花天酒地去,反而跑這深宮裡獨自買醉,這是個什麼路數?

    而且連盤下酒菜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回家?」柳書言是真的很好奇。

    身旁人沉默了一會兒,苦澀地開口:「我沒有家。」

    柳書言抬頭去看韓君夜的表情,屋子裡太暗瞧不分明,但柳書言似乎在那張冷峻的臉上看出了傷心的意味。那個平素里不可一世的睿王殿下此時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生在皇室,親緣涼薄。柳書言雖不能完全體會,但自己眼下的處境也能令他略知一二。

    柳書言自己搬了個凳子坐,開口道:「我是有家不能回,咱們彼此彼此,借酒消愁吧。」

    說罷他準備替自己斟一杯,誰知一看根本就沒有酒杯,於是也不管了,拎著壇沿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舒爽!

    韓君夜今晚格外沉默,只悶頭喝酒。柳書言一個人小嘴叭叭地開始講自己小時候的事。講他偷大哥的糖酥藏在枕頭下面,講他養過的一隻狸花貓,還講他家門口的那顆大棗樹。

    直至月上中天,柳書言才依依不捨地回了自己寢殿。

    沒過多久,太后壽辰。宮裡從好幾天前就開始忙碌,御膳房備了八大菜系全宴,鏡湖旁還搭了戲台子,請了京城裡最出名的班子來唱八仙祝壽。

    皇帝臥病未能出席,柳書言作為一個沒有家族背景的名義皇后,在宴席上只用露個臉就行。太后是今日的主角,達官貴人們爭相上前去送賀禮。

    柳書言嫌悶,一個人先悄悄退場了。他繞著湖邊散步,晚風將青衣咿咿呀呀的唱腔吹送過來,悠悠遠遠更甚台前。

    「又見面了。」

    湖旁水榭,韓君夜迎面走來。

    「睿王殿下怎麼才來?」

    方才的壽宴上柳書言並沒有瞧見他。

    「之前沒見著,這是惦記我了?」韓君夜站到他跟前,笑著如是講。

    這人還真是,又變回了這幅輕佻的樣子,仿佛那夜沉默心碎的那個人是柳書言的幻覺。

    見柳書言不說話,韓君夜託了托手裡一個錦盒,「我去送個禮就走。」

    他與柳書言擦肩而過復又轉過身來,「還是不肯告訴我名字麼?」

    柳書言抿著唇,如果是那天晚上韓君夜問的話,自己願意告訴他名字,同他交個朋友,但不是今晚這個混帳樣子的睿王。

    韓君夜靠過來,離柳書言的臉僅僅只餘一寸,近到柳書言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迦南香的味道。

    「好歹咱們也算是交換過金津玉液的」,韓君夜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不說,我就只能叫你作,皇嫂了。」

    作者有話說:

    韓君夜:不管,那就是間接接吻

    第3章

    溫熱的氣息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柳書言連忙往後退,反手撐住水榭的雕花欄杆。

    這人知道他的身份,看韓君夜嘴角含笑的樣子,這人分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恐怕第一次在皇帝寢殿,對方就知道自己是新任皇后。不,說不定宮牆上那遠遠的一眼,韓君夜就記住了他。

    之前還故意叫他作小內侍,敢情耍著他很好玩嗎?什麼交換金津玉液,他們只是喝過同一壇酒而已!

    柳書言今天因著參加太后壽宴,穿著繁複的宮裝,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低。他還以為韓君夜見到之後會驚訝,會後悔曾經對他出言調戲,結果這人永遠一副洞察一切,好整以暇的樣子,被看笑話的只有自己。

    柳書言惱羞成怒,掀過衣擺,扭頭就走。身後韓君夜笑意更甚,皇后生氣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柳書言氣歸氣,每日的未盡事宜不敢忘。他氣呼呼地回到皇帝寢殿,替他老人家擦洗手背和臉。

    等他做完一切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寢殿大門又被大力推開。睿王徑直走到龍床跟前,冷眼看著無知無覺的皇帝。

    韓君夜看向兄長的眼神冷得像冰,令柳書言一度覺得他動了殺心。

    明明半個時辰前這人還喜眉笑眼,春風滿面,尚有閒情逗弄於他,短短時間內像是完全換了個人。此時的韓君夜猶如一座寒潭,不知其水幾深,但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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