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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22:12 作者: 酸奶和豆奶
路唯邊說邊觀察沈月的反應,「你呢?你平時在家愛做些什麼?你會畫畫嗎?」
路唯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沈月的調查資料里清楚寫著她喜愛繪畫,大學時期還得過一些業餘的繪畫獎項。
誰知沈月手中動作一頓,然後頭也沒抬地回答:「不會。」
她把手裡的顏料放進紙箱,自己有多久沒摸過畫筆了,一年?還是兩年?記不清了,但她永遠也記著她開始畫畫的時間。
那是她七歲的冬天,那一年特別的冷,她在垃圾場撿到了一支藍色的蠟筆,是一頭小象的形狀,只可惜長鼻子斷掉了。
她家就住在垃圾回收場前頭不遠,父親經常會讓年幼的她去垃圾場撿空瓶子。一個玻璃瓶可以換兩毛錢,三十七個瓶子就能買一瓶最劣質的白酒。酒精有時候會讓爸爸心情好起來,有時候卻會讓她被打得更慘。
玻璃瓶並不好撿,因為在垃圾堆里找東西的不止她一個人。在西區,沒有養老金的老頭老太太,還有一群沒人管的野孩子時常晃蕩在小山一樣的垃圾堆間。
廢報紙,酒瓶,紙板,只要是能換錢的東西都等不到進垃圾鏟車的那天。但這些垃圾並不全是他們製造的,它們中的大多數都來自首都的其他地區。
富人們丟棄的過時衣服,有擦痕了的高爾夫球桿,過期的麵包餅乾,這些東西一車一車地在夜裡從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悄無聲息地運送到西區。
中間商人把垃圾分類挑選,低價出售給西區的人們。所以在這裡,你可以看到街上愛漂亮的女人穿著三年前的范思哲亮片長裙,也可以看到隔壁鄰居揮舞著原價上萬元的球桿在打地上的空易拉罐瓶子。
而這支蠟筆不知道曾經屬於哪個幸福的小孩,他幸運地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可以用打磨得光滑又做成可愛形狀的蠟筆畫畫。
幼小的沈月把這隻殘缺的蠟筆當成珍寶,她哆嗦著手在寒冷的冬夜用它畫海里的小魚,畫藍天和白雲,畫她從沒見過的遠方。直到那支蠟筆變成小小的一粒米,再也握不住,消失在紙上。
曾經的她多麼渴望能有一套學繪畫的工具,然而她的夢想卻只是有錢人無聊的消遣而已,打發時間的工具罷了。
她將最後一隻畫筆放進紙箱。「慢走,不送了。」
沈月說完就轉身進了屋,啪嗒關上了大門。路唯摸摸鼻子,自己抱著箱子出了小院。
還真是不好接近啊。
他回到家裡打開電視,新聞正在播報市區一起衝突事件。十幾名來自西區的市政工人,因為天氣炎熱,午後時分就端著盒飯到附近的一家開發商售樓處門口吹空調吃飯。
開發商以影響生意為由,試圖驅趕他們,工人們不依,甚至有人提出自己也要看房,要求銷售人員接待。
開發商的銷售們當然不肯低聲下氣地去服侍這群窮光蛋,於是雙方爆發了衝突。工人們稱受到了歧視和不公正對待,而開發商則認為對方是無理取鬧,故意挑釁。
類似事件,本月已經是第四起。之前,餐廳影院都有過這類社會衝突。特工的敏銳直覺告訴路唯,這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果不其然,中村組長的電話很快就來了,安全局懷疑這幾起事件都是由反政府組織策劃的。
警察那邊審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轉交給了聯邦安全局。他們需要專業人士來鑑別,鬧事者里誰是被煽動或是拿錢辦事的,而誰又是其中的組織者。
盧佩斯這邊暫時沒有什麼進展,於是路唯和Elvis輪流回局裡參與調查審問,東郊這邊留守一個人就行。
因為路唯是omega,白日裡需要在家。所以他連夜回了安全局。審了一個晚上,見了不下十個人,撬開了一張嘴。路唯頂著兩個黑眼圈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回了東郊。
Elvis臨走的時候把拳頭捏得噶啦響,笑得異常興奮。路唯不由得開始同情起今天要面對他的那幾個被審者來。
倒在床上沒睡兩個小時,路唯被手環震醒了。
「Darling,你怎麼還在睡!」
旺達的大嗓門變成聲波迴蕩在耳邊,路唯這才想起來今天和旺達約了一起吃brunch。他不好找理由推脫,畢竟已經九點多了,他要怎麼給鄰居解釋昨晚上沒睡需要補覺。
於是他只好強行把自己從床上拖下來,穿衣洗漱出門。
吃完早午餐,他們又一起去鄰近的街區買了衣服,然後又喝下午茶。路唯真的不太懂這些太太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坐下來吃東西。
聽了一耳朵的鄰里八卦,路唯終於被放回了家。
補眠三小時後路唯被自己餓醒了,他爬起來翻了一通冰箱,準備給自己搞一碗蛋炒飯吃。
熱鍋倒油,忽然手機一震,是微信響了。
「你家院門沒關。」曉螢蒸嚦
是周盛發過來的,他剛從市區開過來,發現路唯家院子的門開著。雖然通往家裡的大門關著,但萬一主人一直忘記關,半夜小偷也可能從沒鎖的落地窗或者沒關的窗戶進到屋裡。
周盛覺得雖然他不該再對路唯存多餘的心思,但作為鄰里守望相助仍是必須要做的。
「沒事兒,剛忘了。」
小事一樁,路唯不拘小節慣了,況且哪個小偷小盜敢惹到他頭上,那真是對方倒大霉了。
周盛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句回復,對方一個omega怎麼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呢?更何況他丈夫還不在家,因為車庫裡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