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立誓

  千年前的初唐，李佑第一次喊出了這句劃時代的口號！

  「人民是偉大的的，我從人民中來，現在，也要回到人民中去。」

  昂首闊步上前，李佑朗聲道：「諸位父老鄉親，相信朝廷，相信本王，相信薛大人，我們一定能戰勝這場洪水，讓大家重新過上好日子！」

  「無需御史台，無需監察御史，在場每一位父老鄉親，都是本王的監督者！」

  「本王在此立誓，兩月之內，洪水不退，鄉親們就算拆了王府，本王也絕不眨一下眼！」

  一語既出，滿座譁然！

  未曾想，燕王殿下竟立下決絕大誓，不除洪水，誓不罷休！

  大唐有如此賢王，何愁盛世太平？

  「殿下大善，朝廷大善，天下大善啊！」

  那蒼髯老叟高呼一聲，伏地叩拜，燕王殿下一番肺腑之言，早已使他老淚縱橫，愴然涕下。

  老者哭，仕女淚，傴僂提攜，婦孺老幼，聞燕王立誓，無不感動莫名，暗自垂淚。眾人競相叩拜，山呼海嘯，言稱殿下大賢！

  「不敢當，不敢當，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皇嗣也？本王只是做了些份內事，當不起鄉親們如此大禮！」

  李佑一馬當先，上前攙扶起老人，重重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受苦，本王如剜心割肉；百姓受難，本王泣血斷腸！」

  「今日今時，本王願立下蒼天宏誓，有生之年，竭盡全力，使天下萬民，安居樂業，永世大同！若有來世，亦當如此！」

  「老人家，你放心，只要本王還在長安一天，就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厚望，不忘初衷，砥礪前行！」

  「燕王府，永遠是你們最堅實的壁壘，絕不後撤，永不言棄！」

  這番話說完，李佑只感覺大腦放空，一片雪白。

  之後，熱血上涌，激動莫名！

  面對眾人殷殷期盼的目光，望著眾人真摯誠懇的面容，說著說著，到了最後，李佑自己反倒上頭了！

  少年人，當有滿腔熱血，一身豪情！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一刻，一種難以言喻得的古老情感蔓延心上，李佑能親切的感受到，這是一種巨大的民族精神榮譽感！

  「殿下，殿下！」

  被握手的老頭兒激動地嘴唇哆嗦，顫顫巍巍道：「大唐出了個好王爺啊」

  越來越多的百姓圍了上來，爭先恐後，忙不迭是朝李佑涌去，敬慕，崇拜，擁戴，以至於最後，百姓們看著李佑，紛紛露出狂熱的眼神！

  燕王殿下，就是他們心中最強大的精神支柱！

  望見眾人潮水般湧來，燕王府侍衛慌忙上前護住左右，唯恐殿下有個閃失，李佑見狀，大叱道：「滾開！本王和百姓同為一體，你們怎可隔絕百姓，遠離百姓！」

  侍衛散開，李佑笑著走入人群，同眾人一一握手，親切笑語，噓寒問暖，慰問關切。

  良久，眾百姓提著竹籃，舉著木盤上前，一老者真誠道：

  「殿下，這是我等草民一些小小心意，請殿下務必收下！」

  竹籃里有熟食，大多是蒸熟的粟米，還有米糰、紅醪，甚至還有幾塊乾癟的饅頭，皸裂發皺。

  李佑明白，對於這些剛剛遭受水害的百姓來說，這些食物，已經是他們能夠拿出最珍貴的東西了！

  一名少女托著紅漆木盤，盤中盛著幾枚銅錢，零零散散，在熾熱陽光照射下，閃爍青色光澤。

  這估計是一家子能拿出的所有積蓄了！

  更有老人、農婦一一上前，拉著自家男童女童的小手，願將他們無償送入王府，終身服侍殿下。

  「大家一片熱情，本王豈敢退卻？」

  李佑笑著走上前，從竹籃中抓出一塊乾裂的饃饃，二話不說，放在嘴裡大嚼，狼吞虎咽，腮幫子鼓得滿滿當當，又露出一副幸福洋溢表情，口齒不清囫圇道：「好吃，好好吃！」

  明明有些發餿的饃饃，硬是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既視感。

  烈日當空，李佑一頭大汗，咽下最後一口，又接過一農家女遞來的米酒，那酒甚是渾濁，李佑毫不含糊，咕隆咕隆灌了幾大口，酒痕四溢，他胡亂揩了揩嘴角，笑道：「如此佳釀，堪比玉液瓊漿！」

  聽他這麼一說，大傢伙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唯獨府門前玉兒、巧兒、纖兒三人，偷偷抹著淚，暗暗垂泣。

  殿下自幼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何時吃過這些苦？

  「好了，大傢伙兒的好意，本王已經收得夠多了。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乃燕王府上下一貫作風！大傢伙兒可不要讓本王難堪啊！」

  李佑朗聲笑道。

  聽著燕王殿下如此坦誠吐露，眾人也不再苦勸，一一退下，口中念念叨叨，掛記著李佑。

  「諸位鄉親，都散了吧，朝廷正不余遺力賑災，本王也會貢獻自己一份微薄之力！再過一段時間，本王再也不會讓大家餓著肚子了！」

  就這樣，在李佑的耐心疏導下，沒多久，人群紛紛散去，燕王府門前終於復歸平靜。

  「尼瑪，可算把老子累死了！」

  李佑重重吐了口濁氣，隨後，忽然覺得身子有些不對勁。

  渾身上下綿軟無力，肚子竟在作怪，李佑只得苦聲道：「好妹妹，好心肝兒，快扶本王回府，本王要拉肚子了！」

  三侍女慌張上前，左右攙扶，小心伺候，才把李佑抬了回去。

  而站在角落裡悄悄目睹一切的駱賓王，早已青衫濕透，滿臉淚痕。

  以人為本！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燕王金玉良言，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駱賓王暗道：「聖主賢王，今古未聞也！能與殿下同處一世，真是前生修來的福分！」

  「某定當肝腦塗地，追隨殿下！」

  在茅房裡拉了一下午稀的李佑，此時躺在床上，虛脫無力，病態蒼白，肚子依舊嘟嘟脹得不行，上吐下瀉，萎靡不已。

  只見他嘴唇泛白，面如金紙，哆嗦著微弱道：「巧兒，藥王來了嗎？」

  巧兒抹著淚，帶著哭腔道：「殿下，已經派人去太醫院請御醫來了.殿下，藥王是哪一位啊?」

  孱弱不堪的李佑，此時忽然來了精神，中氣十足道：「藥王孫思邈啊！他不是來了太醫院嗎，快，快去把他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