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以人為本

  什麼叫大好人，這才叫大好人！

  「王爺愛民如子，乃是長安百姓之福啊！」

  「當今聖上寬厚仁德，燕王殿下為國為民，我大唐泱泱盛世，當真出了一對聖人啊！」

  「老天爺保佑，燕王殿下長命百歲，無災無厄，小老兒回去就給王爺燒香火立牌位」

  「大唐出了個燕王爺，長安百姓樂無憂！」

  很快，燕王李佑的名聲迅速傳遍西城每個角落，但凡遭了洪災厄運的百姓，沒有不知道燕王殿下名聲的。不消三日，上到八十老太，下到三歲幼兒，凡有人之處，就有傳唱燕王之名的歌謠.

  時間恍然而過，轉眼臨近中秋，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長安城一片喜慶熱鬧。

  自薛大鼎奉旨治水以來，近半月時日，長安洪水已退了大半，又趕上中秋佳節，皇帝龍顏大悅，齎旨重賞薛大鼎，加官進爵，擢升為工部水部司員外郎，兼任燕王府長史，一時聲名滿朝野，長安人盡知。

  當然了，長安百姓是因為薛大鼎而知道燕王李佑，在朝廷里情況卻截然相反，不少王公大臣，是因為燕王殿下才知道有薛大鼎這麼一號人物。

  很快，基於薛大鼎在治水時期不余遺力的宣傳，無論是長安百姓還是滿朝文武，現在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長安水患的治理之所以屢現成效，皆因燕王在背後辛苦奔波，不舍晝夜

  到了八月十四這一天，太子府、魏王府先後從西城撤出人手，在西城開設了十幾天粥鋪的蜀王李恪，上奏稱家財耗盡，力有未逮，於是數十處粥攤一夜間悉數消失其餘皇子、大臣的勢力也陸續撤出西城，偌大西城，只剩薛大鼎及工部、民部等負責治水的一眾官僚。

  八月十五，中秋，惠風和暢，天朗氣清。

  一大早，燕王府上下忙得不可開交，佳節之日，採辦、購禮、宴會等等，禮數繁多，事宜複雜，張羅的張羅，跑腿的跑腿，整座府邸數百號人，除了燕王殿下本人以外，硬是找不出半個閒人。

  「偷得浮生半日閒啊！」

  手裡提著一串吐蕃進貢的葡萄，剝開皮，囫圇往嘴裡塞了一顆，李佑悠哉悠哉走過長長的甬道，來到庭院，眼見一隊下人忙碌來來回回，嘴裡哼著小調，嘴裡吐出幾顆葡萄籽，悠閒自在無比。

  「那幾個，給本王站住！」李佑攔住他們問話。

  下人們紛紛躬身行禮，恭謹道：「殿下有何吩咐？」

  「宮裡今兒個發放了月餅、桂花糕麼？」李佑問道。

  「暫未，小的們已經派人前去少府催促了。」下人答道。

  「不用去催了，他們愛給就給，不給拉倒，」李佑大手一揮，「燕王府自己採辦就行了，你們等下轉告玉兒一聲，出去購置些月餅回來，對了，記得給薛長史捎上一些.」

  「月餅品質無需太好，錢得省著些用」李佑又吩咐了一句。

  「是。」眾仆連聲答應。

  正問話間，一下人匆匆來報：「殿下，府外聚了一大群百姓，您快出去看看吧！」

  李佑一怔，問道：「有多少人？」

  那人回道：「約莫三四百，還有人不斷跑來呢！」

  李佑大感詫異，他和老百姓一向秋毫無犯，今天怎的無緣無故外面聚了這麼多人？

  驚訝之下，忙出府一看，李佑當場懵逼。

  數百名百姓齊齊跪在燕王府前，有的高舉竹籃，裡邊盛滿了瓜果熟食；有的捧著米袋，袋中是粟米雜糧；有的甚至托著紅漆盤，盤中擺著碎銀銅錢。

  更有垂髫稚童，牙牙學語，嘴裡含糊念著「王爺安康」，也有龍鍾老太，步履蹣跚，拄著拐杖，口誦佛號，為燕王殿下祈求避災，長命百歲。

  「草民給王爺磕頭了！」一個壯碩的漢子虔誠跪拜在地下。

  「王爺在上，受老身一拜！」一名老嫗顫巍巍叩首下跪。

  「王爺，大好人，菩薩保佑你哦」一個七八歲扎著小辮子的女娃娃，雙手合十，跪在人群中。

  麻布、短褐、粗衣、葛服，黔首黎民，敦敦百姓，放眼望去，王府階下黑壓壓跪滿了一片，如海浪翻滾，聲勢駭人。

  階上站著的錦衣少年，早已看傻了眼。

  「我擦嘞，什麼鬼？」

  李佑慌忙跑下階，問道：「諸位父老鄉親，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李佑搞不清楚，一大早的，自己怎麼就成了活佛菩薩，這麼多老百姓朝他跪拜？

  「殿下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叟緩緩上前，弓著身子道：「殿下救了西城數十萬百姓，功德無量，我等皆是從西城逃災遷來，感恩殿下洪福，特來拜謝！」

  「是啊是啊，殿下是活菩薩啊，退了大水，救了咱們大傢伙兒啊！」後方眾百姓附聲道。

  李佑這才幡然醒悟，原來是薛大鼎先前給他捅出的簍子！

  身為他的學生，燕王府扛把子、掌舵人，李佑還能怎麼辦？硬著頭皮頂缸唄！

  「老人家快快請起，這些都是本王應該做的!」

  李佑連忙攙扶起老叟，步履從容，徐徐走入人群中，那些百姓見殿下走來，紛紛讓出道，眼見著李佑一步一步走進中心地帶。

  「大丈夫在世，不思報國為民，枉為人子！」李佑高舉右臂，慷慨激昂道：「我雖天家皇嗣，亦不過一介凡胎，眼見大水侵襲，豈能坐視諸位鄉親受水害荼毒？」

  李佑一個轉身，面朝數百雙熾熱崇拜的眼睛，亢奮道：「有一份光，就發一份熱！不管是天子、皇子、王公貴族，抑或是販夫走卒，屠狗賣肉之人，當國家遭受危難，當百姓遭遇災厄，無論何時，無論何人，都應該貢獻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眾志成城，抗擊水災！」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李佑又向前走了幾步，左手抱著一個男童，右手抱著一個女孩，高聲道：「父老鄉親們，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本王受之有愧啊！」

  「本王在長安，只為三樣東西：百姓，百姓，還是百姓！」

  「以人為本，本固邦寧！只要有百姓在，大唐便可永世太平，延享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