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千呼萬喚始出來

  「本王再次申明，本王立志成為大唐當代青年楷模，潔身自好，守身如玉，日後為大唐兒郎們樹立一個良好的典範。」

  「所以，你們這些居心不良的傢伙們，還是省省心吧！」

  怒懟完一眾群成員後，李佑這才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旁邊小閣再度傳來了李泰的聲音：「其他四間小閣，有動靜了。」

  第二樓共有八座小閣，李恪位於東閣，李泰位於東南閣，李佑位於南閣，李元慶位於西南閣，其餘四座小閣，之前一直沒有動靜。

  「長安三大名伎如此盛大的開場表演，這四座小閣里的人都能沉住氣.看來這四閣里的人，要麼一直在期待洛陽花魁有更驚艷的表演，要麼就是，洛陽花魁背後和他們有緊密的關係」

  李佑淡淡瞥了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

  管這些人搞什麼鬼，只要不來惹本王，管他洪水滔天。

  相比於這個，李佑對於那個一直神秘兮兮的洛陽花魁，反倒更有興趣。

  「快看，又有姑娘出來了！」

  有人在樓下，指著三樓大聲疾呼。

  眾人連忙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幾十個紅衣少女，陸續從三樓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魚貫而出，她們有的手裡拿著桃花紙扇，有的托著長長的絲絛紅絹，有的乾脆光著雪白的腳丫，有的甚至腰間配著長劍寶刀，也不知是真貨還是表演道具。

  她們毫無章法、踢踢踏踏地亂跳著，也不發出聲音，沉默的場景，只有烈焰般的紅色在跳動。

  「這，這跳得都是什麼舞？看上去頗有些新奇，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這些紅衣少女，為何舞刀弄劍？」

  「此乃何種造型，我等聞所未聞啊！」

  「哪位仁兄見多識廣，能為我等解惑？」

  「有些胡人古舞的痕跡，但其中又夾雜江南一帶的舞蹈特色，似乎還有些南夷、北戎人的味道，實在捉摸不透.」

  樓下看客們，無不暈頭轉向，雲裡霧裡，不知這洛陽花魁唱得是哪一出。

  這樣的表演，他們壓根兒就沒看過！

  李佑也是看傻了眼，嘖嘖稱嘆道：「如此先鋒前衛的表演，怎麼會出現在長安城？難道這個時代就已經有行為藝術了？」

  難不成這洛陽花魁只不過為了製造噱頭，博人眼球而已？

  不多時，幾名紅衣少女或擺出眺望遠方的模樣，或擺出苦思冥想的模樣，或擺出酩酊大醉的模樣，或擺出風流倜儻的模樣，霎時間，三樓東南角噴出一團團紫色氤氳的霧氣，彌散開來，那些奇怪姿態的少女們仿佛得了什麼指令似的，紛紛如雕塑般靜立原地，仍舊保持原狀。

  周圍的燈火剎那間變得更加亮眼了些，映照得蛾眉齋亮如白晝，映照得那些紅衣少女變成了紫衣少女。

  一邊是靜默的奇怪姿態的少女，一邊是跳躍的奇怪舞姿的少女，一動一靜，一瞬間醞釀出難以言喻的獨特畫面。

  「嘆為觀止！」隔壁李泰早已看的目瞪口呆，眼珠子一轉不轉的。

  那四間小閣中朦朧晃動的人影，似乎也開始躁動了起來。

  李恪則一直面露微笑，撫掌稱讚不已。

  樓下看客們則是一驚一乍，又喜又奇，驚奇、錯覺、驚訝、期待、震撼，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旋交錯。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畫面，也沒有人理解這樣的場景，眾人只覺得，它很妙，是一種異乎尋常，和前三者截然不同的妙，一種不可名狀、妙不可言的眾妙之妙。

  最重要的是，神秘的洛陽花魁，始終沒有露面。

  下一刻，西北角噴出了一團團綠色的霧氣，紫衣少女又變成了綠衣少女，新的變化意味著新的信號，所有姑娘們仿佛從夢境中甦醒過來，場景陡然變化。

  她們手牽著手，以一種默契的動作擺開陣型，上下跳躍，時而幻化成一盞人形寶燈，時而幻化成一桿金剛杵，時而幻化成一座寶相莊嚴的佛像，最後，演變成一朵巨大的、令人咋舌的綠色菊花。

  看客們的表情凝滯了，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眼看那朵菊花盛放、凋零，最後只剩下三個姑娘擺成的一簇花蕊，默默旋轉著。

  那些枯萎凋謝的花朵們，那些散落在地上綠衣姑娘們，在這悄然無聲的夜裡，引吭高歌唱著：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

  「取其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著不遠。」

  「我覯之子，籩豆有踐。」

  那是一種奇怪的曲調，在宮、商、角、徵、羽五音之外，在清樂、雅樂、燕樂之外，在古老的華夏曲調之外，一種朗朗上口的、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奇怪曲調。

  這樣演繹的《詩經·國風》里的歌曲，今古未聞。

  那一簇旋轉的花蕊中，那三個綠衣姑娘環繞中心的腳下，忽地敞開一個五尺長寬的格子，一個戴著面紗，窈窕婀娜的神秘女子，自格子中漸漸升起，那兒正是花心的位置。

  她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抱著一把古色斑斕的胡琴，那一刻，紅色的、紫色的、綠色的、藍色的，一共八種不同色彩的霧氣，在她身後噴射、交織，絢麗多彩、五光十色的朦朧霧氣，構成了一副最為震撼人心的背景圖。

  她撥動琴弦，輕聲漫語地唱著，那些絢麗多姿的少女們也一齊應和著：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歌聲娓娓訴來，這又是一種奇特的曲調，臨近結尾處，只聽到那神秘女子唱道：

  「這次第，正該道：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