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那老頭是我爹

  「姐姐，你在看什麼呢？」

  見她在發呆，萱兒悄悄地推了她一下，面前還有患者等著看病呢。

  郁瑤回過神：「沒什麼。」

  她繼續幫人看病，但是眼神總忍不住往郁富貴身上瞟，她帶著面巾，郁富貴倒是沒有認出她，佝僂這身體低著頭，默默地等待著。

  她在醫館這麼多天，從來沒見過郁富貴來看診，倒不是說她以前在樓上，這段時間她的門一直是開著的，也能看見下面的場景，所以她可以肯定這幾天郁富貴都沒有來看過病。

  而現在郁富貴在此排隊也不是為了看病，而是等著能夠喝一碗免費的湯藥。

  免費湯藥一經推出，很多百姓都爭相來喝的，名義上雖然只說了會給沒病的人喝，但面對一個病重之人，他們也是不能拒絕的，

  郁富貴就為了這一口免費的湯，特意拖著病體從村里趕來。

  知道他之前是怎麼對待原主和孫氏的，郁瑤是真的很討厭他，但是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會覺得他有點慘。

  畢竟自己當初是承諾過會好好養著他的。

  過年時候去看他還精神抖擻的，現在卻瘦得皮包骨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郁瑤一邊幫人看病，一邊注意著他，發現有些人看他上了年紀，明顯生病卻不戴面巾，有些嫌棄，甚至還有人公然插隊，對他推推搡搡，讓人看著就生氣。

  「萱兒，看到那邊那老頭了嗎，把他帶去我的診室，讓他在那裡等我。」

  最終，還是看不下去，吩咐萱兒去辦。

  萱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郁富貴，應了一聲就往那邊跑，郁瑤這才繼續給病人看病。

  等郁瑤看完其他病人回到診室的時候，郁富貴正局促不安的坐著，見到郁瑤進來，緊張的站起來，雙手放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十分局促不安。

  「知道自己病得很嚴重嗎？你出門不戴面巾，很容易傳染給別人。」

  郁富貴一直不知道這個大夫為什麼會把自己單獨留下，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是擔心他把病情傳染給別人。

  「大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我馬上就回去了……」

  本來聽說易興堂免費給湯要喝，他就想著來占點便宜，沒想到藥沒喝到，還被大夫給抓包了，說來也是他命不好。

  正準備轉身離開，郁瑤又叫住了他：「過來我給你看看。」

  郁富貴身體一僵：「不，不用了，大夫，我，我身上沒那麼多錢……」

  就算現在減免一半的藥費，他也捨不得花那麼多錢來買藥，這段時間他一直病著，好久都沒力氣下地幹活了，地里的菜沒人管，現在都不知道長成什麼樣，更別提賺錢了。

  郁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收你的錢。」

  「那怎麼行？」

  郁富貴往後退了一步，想來蹭湯藥是因為那本來就是免費的，但讓大夫免費給他看病，卻是從沒想過。

  若是以前，他肯定樂意占便宜，但現在卻不行，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全都是以前那些不好的行為害的，他不想再做哪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大夫，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答應過女兒會好好改正，重新做人，不會再做壞事，貪小便宜……」

  說著，他咬咬牙準備離開，他想，自己要是因為這場病就這麼沒了，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郁富貴，你當真不想活了？」

  郁瑤也是有些火大，真正該不貪小便宜的時候他非要貪，現在正兒八經的時候他又跟自己較真，這有什麼意思？

  郁富貴不知道這個女大夫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當他轉過身的時候，看到郁瑤已經摘了面巾，滿臉怒氣的看著他。

  「阿……阿瑤？」

  他有些不敢確認，自己的女兒什麼時候會醫術了？

  為此他還揉了揉眼睛，還真是郁瑤。

  「過來我給你看病！」

  郁瑤有些不耐煩，心想要不是看在他是女主父親的份上，自己才懶得管他死活！

  「誒！」

  郁富貴笑了笑，不像剛剛那麼牴觸，甚至還有些激動的來到郁瑤對面坐下，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易興堂大名鼎鼎的女大夫竟然是你，真厲害！」

  郁瑤不想搭理他，沉默著給他診了脈，發現他的情況確實很嚴重，至少病了得有半個多月。

  「生病期間一點藥都沒喝過？」

  郁富貴覺得有些難堪，但還是點了點頭：「起先我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越來越嚴重了……」

  「沒錢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

  郁富貴抿著嘴唇，他知道郁瑤討厭他，當初跟孫氏和離，更是因為幾百文錢，所以他再也沒臉主動開口跟她要過錢。

  看著他這樣子，郁瑤也不好多說什麼，這件事確實是她的錯，畢竟從過年到現在自己就沒想起過這個人，也就沒有給過他錢和米麵。

  「萱兒，去抓藥，跟掌柜的說，藥錢記在我頭上。」

  「好的姐姐！」

  萱兒沒有多問什麼，拿著藥方就下樓去了。

  「這孩子是？」

  郁富貴看了萱兒好一會兒，早就想問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郁瑤不想跟他過多的糾纏，從錢袋子裡拿出一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少說都有五兩左右，這是她給的最多的一次，以往都是幾百文而已。

  之前是擔心他又拿去賭，所以每次都不會太多，那時候是想著自己可以經常補貼他，但是現在逐漸忙起來，很多時候就會把他忽略，還是一次性多給一些為好，不然遇到這一次特殊情況，也著實是棘手。

  「錢不夠了就來跟我拿，我既然答應會為你養老送終，就不會在這方面虧待你，這段時間是我太忙給忘了，下去找萱兒拿藥離開，明天繼續過來看病。」

  「這……會不會有些多了？」

  郁富貴伸了伸手，卻沒敢拿。

  「拿著吧，自己省著些花，我也不是時常能顧及到你，只要你別又到處去說我虧待你就行。」

  他之前就有過這般劣跡，郁富貴嘆了一口氣，知道無論如何女兒心裡都是記恨自己的，沒有再多說什麼，把錢收好，便步履蹣跚的下了樓。

  萱兒把藥給郁富貴之後，端了些吃的上來，兩人坐著吃東西，郁瑤說道：「明天他還會來，你見了就把他帶來這裡，我忙完會過來給他看病。」

  「好，」萱兒應下，「姐姐，你為什麼不開心？」

  早上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只是一直忍著。

  好像是從見到那個老大爺之後開始的。

  「因為那老頭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