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非聖賢

  從李玄卿處離開，許小夕的心情變得很好，還不忘囑託孫成買一些碳送到李玄卿這裡。

  這年頭碳貴，三個孩子在這讀書，那早晚燒的碳，一個月的花銷就得好幾兩，人家李玄卿好心，不想讓孩子挨凍，他們也不能就當沒看見。

  許小夕還提議晚上請李玄卿在家裡吃飯，林瞻對此並沒有意見。

  因為這件事，許小夕下午早早的就回去了，專門做了一桌子熱菜，看著複雜繁多的種類，蘇紅驚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主家在酒樓做事，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主家這麼厲害，這菜都做出花來了。

  她也幫廚做了這麼多年，就許小夕做的這些，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蘇紅虛心學習，但奈何好多刀工她也只配看看，根本做不了。

  許小夕知道蘇紅有心想學，所以偶爾也會指點一下，蘇紅學的快，複雜的做不了，但家常菜卻做的有滋有味，也還算不錯。

  晚上因為李玄卿在，所以趙小山也來了，吳翠紅在忙著鋪子裡的事，便沒有過來。

  聚餐原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許小夕卻發現趙小山卻並不是那麼開心，臉上雖然也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吃過飯，李玄卿被孫成用馬車送回。

  林瞻和許小夕在門口送了送，趙小山見夫子的馬車走遠了，也向許小夕和林瞻告別。

  「師傅師娘，天色晚了，你們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

  許小夕道，「不急，讓你師傅送你吧！」

  趙小山連忙說道，「師娘，這路不遠，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聞言，許小夕朝著趙小山走近了兩步，「小山，你是不是有心事？」

  趙小山沒有想到師娘會這麼問，當下神情一滯，隨後搖了搖頭，「師娘，我沒事。」

  這話許小夕不信，他的眼神閃爍著，根本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雖然他平日裡也悶悶的，但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許小夕試探的問道，「小山，你是不是因為讀書遇見什麼難題了？」

  「沒有！」趙小山搖頭，隨後說道，「夫子教的很好，只是我太笨了，學得慢。」

  趙小山的聲音越來越小，聽到這裡許小夕全明白了。

  因為李玄卿說了林鈺城聰明，還特地讓他提前進學塾讀書，所以影響了趙小山。

  她看著趙小山，用肯定的語氣朝他說道，「小山，李夫子說過你學的不錯，而且態度踏實，也有足夠的耐性，你怎麼會覺得你自己笨呢？」

  聞言，小山抽了一下鼻子，低聲道，「師娘，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念得不好，而且我也知道讀書花了您很多錢，要不……我還是不讀了吧？」

  聽到這話，倒是讓許小夕微微有些吃驚。

  她看向林瞻，林瞻此時神情嚴肅，微微皺眉，似有不悅，「你是覺得念不好書所以才退縮的，還是因為銀子的事？」

  「師傅，是我念得不好。」趙小山不敢看師傅的眼神，聲音悶悶的說道。

  林瞻語氣更厲，「練武的的苦都吃得了，認幾個字，你就覺得難了？你是不是男子漢？遇見點難事就退縮，既然這樣你當初何必求著要學武？」

  「念不好書，就算是學成了武也是個莽漢，能有什麼大出息？」

  許小夕見林瞻太過嚴肅，本想勸勸他，但一想小山這種性子，也的確需要下猛藥。

  果不其然，趙小山一聽林瞻的話，立刻說道，「師傅，我能吃苦，我吃得了苦的。」

  說著，趙小山的眼睛裡就湧上了眼淚，卻倔強著不讓眼淚流下來，看著讓人心疼。

  「我就是怕我以後念不好，白白浪費你們的銀子，也辜負了你們的苦心。」

  果然，說到底還是因為銀子，也因為恩情。

  「銀子的事不用你操心，更何況這銀子也不是白給你使的，等你有本事掙錢，還是要還的。」

  林瞻聲音嚴肅道，「「除非你就認為你這輩子沒本事掙，一輩子也還不起。」

  趙小山一聽這話就急了，語氣焦灼的說道，「師傅，我一定會有出息的，我長大了一定掙得了銀子，我一定還得起。」

  林瞻面色不改，依舊嚴厲，「既然還得起，那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念書，好好學武，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記住，如果在這些小事上就讓情緒主導你的理智，你這輩子也成不了大器。」

  趙小山重重的點頭，「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林瞻幾句話就讓原本心事重重的趙小山變得神采奕奕，這也讓許小夕欣慰了許多。

  其實許小夕也明白趙小山的想法，他和他娘都是被她和林瞻帶出來的，從前吃不飽飯，還被村里人看輕，一家子過得猶如過街老鼠一樣。

  可現在他們不但吃得飽飯，而且還有銀子賺，趙小山更是能練武能讀書，這些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加上吳翠紅經常會在趙小山面前念叨，讓他好好讀書，好好練武，照看好林鈺城和林鈺璃，時不時的又念叨著，為了讓他念書，她和林瞻花了多少錢，這也給了趙小山很大的壓力。

  他本就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被人這麼一念叨就會覺得自己一旦哪裡不好了，就會愧對很多人。

  許小夕心疼這孩子，看著他，柔聲道，「小山，阿城讀書讀得好，但你學武學的也不差。」

  「你師傅也還說你學得好，短短一段時間就小有所成，下次要是在遇見人販子，他們就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了。」

  「況且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這個世上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而且我和你師傅當初讓你和城兒，還有小璃兒一起去讀書，也不是指望著你考功名去的。」

  「人生在世，多通文理能幫你看通很多事，人立根本，是有價值的三觀和正確的方向，而不是單看誰聰明。」

  「讀書讀的再好，倘或人心不正，他也不見得是一個有出息的人。」

  她柔聲細語，娓娓道來，趙小山聽得很認真，而且聽完這番話，也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最後許小夕拍了拍趙小山的肩膀，臉上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小山，好好念書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你以後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可！」

  趙小山認真的點頭，「師娘，您和師傅的話我會牢牢記住的。」